“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来，我领你去办公室歇会儿。”话音未落，范金有已然迈步上前，直奔陈雪茹伸手而去。
他本以为陈雪茹多少会卖些人情，毕竟他们曾有过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可谁知，当他手指刚触及空气时，陈雪茹竟迅速后撤一步。
“咱们不熟，别动手动脚。”她冷冷说道，“况且现在咱们毫无瓜葛，有事请叫我陈雪茹。”
范金有心底涌起一丝恼意，然而表面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微微一笑，“雪茹，咱们之间有些误会……”
“这里不是谈心之处，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话毕，他试图利用周围窃窃私语的压力迫使陈雪茹妥协。
然而，还未等陈雪茹回应，旁边传来一声冷哼，“人家都明明白白拒绝了，你还纠缠不清？你这么大男人，真丢脸！”
循声看去，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身着旧式军装，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之气。
若是林凡在此，定能认出这是当年下乡后入伍的王凯旋。
此刻的王凯旋，身形比以往壮大了不止一倍，双目凌厉地盯着范金有。
“我说的哪里错了？莫非你想试试？”
范金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与此同时，林凡不知何时已悄然返回，只是他并未亲眼目睹之前发生的一切。
林凡盯着陈雪茹脸上的神情变化以及站在她面前的范金有，眉头微蹙。
刚开口的王凯旋，他竟一时没认出是谁。
这变化实在太大了，回想起他在岗岗营子时的模样，虽比常人强壮些，却远不及现在这般健硕。
周围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林凡很快明白了个大概。
当他确认眼前的就是范金有时，心中冷笑。
原以为已将此人忘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现身。
林凡目光扫过范金有，眼中闪过寒意，随即恢复正常，走向陈雪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靠近，众人便被他独特的气质吸引，尤其是范金有，见林凡来了，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
范金有的目光满是贪婪和怒火，而王凯旋则惊讶地喊出“老林”，并猜测这年轻人可能是陈老板的新伴侣。
旁观者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林凡听出王凯旋的声音，看向他魁梧的身影，虽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他试探性地问：“你是？”得到回应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林凡笑着承认认不出他来，并迎上前去。
“哈哈……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巧遇……”
王凯旋放声大笑，与迎上的林凡热烈相拥，他满心欢喜，连林凡也难掩惊讶。
多年未见，两人从未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重逢。
一番热情拥抱后，王凯旋的目光落在陈雪茹身上，问道：
“老林，这位是？”
林凡立即介绍：“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陈雪茹……”
“这位是王凯旋，当年下乡时的同伴……”
还没等王凯旋多问，林凡便转移话题：“咱们稍后再详谈，先说说你的近况，何时归来的……”
“你和老胡突然离去，也没告知我一声……”
“我得知消息时，只看到了你们留下的信……”
王凯旋瞥了林凡与陈雪茹一眼，虽有诸多疑问，但见此处并非谈话之地，便叹了口气：“我刚退伍不久，今日正好来街道报到……”
“不如我们先把事办好，找个地方细聊如何？”林凡见周围人群窃窃私语，立刻接过话头。
王凯旋环顾四周，深以为然，点头道：“行，先处理完再说。”
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地朝街道主任办公室走去。
而那范金有因王凯旋的现身暂时脱险，否则仅他刚才的行为，恐怕就难逃林凡的责罚。
胆敢算计林凡的女人，无疑是自掘坟墓。
咔、咔、咔
看着三人离去，侥幸避过一劫的范金有攥紧拳头，怨恨与愤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然而他依旧保持镇定，外表无一丝波动，仿佛一切如常。
“陈雪茹……还有那个小白脸，竟敢破坏我的好事，我定让你们付出沉重代价……”
尽管对林凡满心愤恨，甚至眼中泛起血丝，范金有仍不动声色，平静地回到办公室。
此刻，林凡等人正直奔街道主任办公室而去。
范金有浑然不知自己尚未成为林凡的目标，因而侥幸躲过一劫。
而此刻，范金有竟将注意力转向林凡，暗地里盘算着如何对他展开报复！
咚、咚、咚……
站在办公室门外，尽管大门并未关闭，林凡依然抬手轻叩了几下。
听到敲门声，正在审阅文件的主任随即抬头说道：“请进。”
“陈雪茹……”
当林凡三人进入办公室时，主任显然认出了陈雪茹。
她目光扫过三人后，立刻确认了陈雪茹的身份。
尽管不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但在短暂愣神之后，她迅速起身热情招呼道：“快请坐。”
一边说着，主任一边亲自为三人倒茶，并递上水杯。
“雪茹，还有两位同志，你们此次来找我有何贵干？”
林凡三人相视一眼，随后林凡示意王凯旋先行发言。
王凯旋毫不推辞，从座位上站起来展示了自己的退伍证明，“主任您好，这是我退伍证明，今天特来街道报到。”
王凯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以知青身份入伍，现已退伍，但仍然保留知青身份，需将个人档案迁回原籍。
因此他前来街道办理手续。
对此情况，主任似乎并不陌生，处理起来驾轻就熟。
不多时，她便安排一名工作人员协助王凯旋完成相关事宜。
“老林，我去处理我的事了。”
王凯旋说完，便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办公室。
待王凯旋离去，屋内仅剩林凡三人。
还未等林凡开口，主任已将视线聚焦在林凡与陈雪茹身上。
“雪茹，还有这位同志，轮到你们了。”
陈雪茹直截了当地回应：“王大妈，我今日来访，主要想了解关于公私合营的具体政策。”
“我听闻公私合营即将结束，却不清楚具体细则。”
提及公私合营，主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本打算择日召集大家说明此事，看来不用等了。”
“既然雪茹你今日来了，我也不啰嗦了。
刚好我这儿有上面传来的正式文件……”说话间，王大妈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向陈雪茹示意，“这里面就是具体的处理结果。”
陈雪茹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文件袋并立刻打开查看。
文件虽薄，却盖着几颗鲜红的印章！
当她仔细阅读文件内容时，王大妈的声音再度响起：“简而言之，就是把经营权完全归还给你们这些经营者。
以后你们就是店铺的实际主人，无需再上交利润。”
她顿了顿，“不过，你们得单独申请许可证，并依法纳税。”
陈雪茹确认文件内容与王大妈所说一致，但她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直接将文件递给林凡。
如何应对这个转变，她一时难以决断。
此事终究还是要看林凡的意见。
林凡快速浏览文件，大致情况和王大妈描述无异。
凭借后世的知识储备，他对个体经济的发展充满信心。
但陈雪茹和其他商贩们显然缺乏这样的前瞻眼光，对他们而言，这就像当年的公私合营一样令人忐忑。
当陈雪茹看向林凡时，王大妈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在正阳门商圈，陈雪茹的地位举足轻重，她与徐慧珍并称两大巾帼英雄。
早年公私合营正是由徐慧珍主导的。
如今解散公私合营的机会可能降临到陈雪茹头上，如果她能站出来支持，事情会顺利很多。
于是王大妈主动提议：“雪茹，你怎么看？要不要率先表态？当年公私合营是慧珍领头，现在结束它就由你来开这个头吧！”
“你们可是正阳门的风云人物，这说不定会成为一段美谈呢！”
对那位主任大娘的提问，陈雪茹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将视线转向林凡。
显然，在她看来，真正的决定权似乎掌握在他手里。
看着陈雪茹和主任大娘期待的眼神，林凡放下手中的资料，微笑着说道：“这当然是好事，完全不用犹豫。”
“既然是上面的指示，我们照着执行就好。”
听到这话，无论是陈雪茹还是主任大娘，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片刻后，陈雪茹稳住情绪，随即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一边说着，她的眼神转向主任大娘，“王大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主任大娘连声应下，说她这就亲自去办理手续。
林凡耐心等待了半小时，首先是王凯旋那边的事解决了。
没多久，陈雪茹拿着一张纸，由主任大娘陪同回到办公室。
“小凡，你看……”
见到等得焦急的林凡，陈雪茹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证件递给他——那是她的绸缎铺经营许可证。
“既然事情办妥了，咱们先走吧，麻烦您了。”
林凡礼貌地道谢后，也没多留，径直离开办公室。
陈雪茹也表示感谢，随后尾随而去。
王凯旋则热情地向主任大娘拱手作别，紧跟上去。
当三人准备走出街巷时，林凡突然驻足回头，视线锁定某个方向。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范金有的身影映入眼帘。
即便范金有多方掩饰，林凡仍一眼察觉到她眼中隐匿的怨恨与贪欲。
“哼！”
林凡轻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虽知范金有不过是卑微之人，但这般的被盯上总让他心中不适。
而此刻，范金有也觉察到自己的存在已被发现，内心顿生恐惧，仿佛正被某种可怕的势力注视着。
刹那之间，范金有的眼睛便如被 ** 般疼痛，视线不由自主地偏移开来。
当他重新聚焦时，林凡和陈雪茹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在街角稍远些的地方，王凯旋终于按捺不住，说道：“老林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小丑对你似乎充满怨恨？要是眼神能 ** 的话，你恐怕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说到这儿，王凯旋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向身边的陈雪茹。
接着，他靠近林凡耳边轻声问了一句：“还有这位姑娘，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们的关系不太对劲啊……你小子该不会是辜负了张艳同志吧？”
察觉到王凯旋闪烁其词的模样，纵然陈雪茹未听见具体内容，也能大致猜到事情可能与她有关。
这时，林凡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不满：“胖子你说什么呢？在我这儿，我难道是那种人吗？”
听闻此言，王凯旋刚要张口反驳，却发现三人已经无意识地走到林凡那座贝勒府前。
看着眼前的府邸，王凯旋回过神来，问道：“这是哪里？”林凡坦然回答：“这是我回四九城后买下的宅子。”
另一边，陈雪茹已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朝王凯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啧啧啧，不愧是老林，出手果然阔绰。”尽管对眼前的贝勒府成为林凡居所感到惊讶，王凯旋很快平复下来，没有多客气，径直踏入门内。
“啧啧啧，不愧是贝勒府，果然与众不同。”随着王凯旋进入府邸，跟随林凡的脚步来到中院，他一路边走边看，心中不禁连连赞叹。
然而，若留心观察，会发现王凯旋虽表现得饶有兴趣，左顾右盼，实则毫无惊愕之色。
这贝勒府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新奇物件罢了。
外人不知，但林凡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眼前看似洒脱随意的王凯旋，其实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凡一行三人踏入中院，身后跟随的王凯旋目光落在亭中品茗读书、雕琢摆件的画眉身上。
初见时，他的神情略显恍惚，随即恢复平静，挥手喊道：“张艳同志，画眉同志……”
声音刚落，张艳和画眉便循声望来，但见王凯旋的模样，两人皆眉头微蹙。
他们一时未能认出眼前的王凯旋，毕竟当年下乡的他并不出众，如今却宛如脱胎换骨，体型壮大数倍，面容也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