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儿心思 郭氏夫妇起疑
“乖囡！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不饱？看你刚才吃面急成什么样儿了。”
“哼！丢人现眼。”郭富在旁边阴阳怪气。
“你刚刚也没好到哪里去！”郭夫人不答应了，回怼丈夫，郭富没接茬。
“没有啊！这里伙食挺好的，而且一天有三餐，我都感觉自己胖了。”
郭夫人闻言点头，这年头老百姓一般吃两餐，肯给伙计吃三餐的东家少的可怜，这让郭氏夫妇对佟湘玉扣下宝贝女儿的最后一点怨气消散。
“那住的咋样？”
“就住掌柜的隔壁，单独一间。”
“那你喜欢小鹏嘛？”
“喜欢……不对！娘~~哪儿有你这样问的！”郭夫人略施小计，就把郭蓉蓉的心里话套出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神色中的无奈。看起来，女儿已经自己给郭家找好女婿了。
“那小鹏喜欢你嘛？”郭夫人趁热打铁，打算先搞清楚所有情况。
“他……他说，想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做……做一对神仙侠侣。”郭蓉蓉期期艾艾的说完，要不是夫妇俩都是高手，差点听不清最后几个字。
“那你知晓他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嘛？”
“他说他以前是小乞丐，独自长大，几个月前才被掌柜的收养。”
“孤儿……乞丐？”郭夫人喃喃自语，这跟他们调查到的情况对不上，千金镇缉捕司给他们的情报上说王鹏是李大嘴的表侄，从山里出来投奔亲戚，最后才在同福客栈落脚。
“你怎么知道王鹏是被佟掌柜收养，而不是招来做伙计的？”这时郭富开口了，到底是老江湖，直接抓住了漏洞。
“我猜的！小鹏基本不干活的，掌柜的还供他读书，带他逛街，给他买这买那的，没事儿就搂怀里亲亲抱抱，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不是收养，难道还是给自己找个小老公啊！”话刚说完，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掌柜的抱着10岁的王鹏叫老公的画面，郭蓉蓉被自己逗笑了。
郭氏夫妇却是眉头紧锁，没有半点笑意，几方面的情报全部对不上，这里面有问题。世代掌控缉捕司的郭家，对于这种情况很敏感，本能的就联想了很多，郭富此时脑海中的想法已经从千金镇缉捕司被渗透，联想到是不是大黎国阴谋圈套上去了。完全没怀疑自己单纯的女儿说的话，在他眼里，女儿是不会骗他的。
的确，郭蓉蓉说的就是自己看到的，可她才来几天，根本不了解来之前的状况。更不知道佟湘玉为什么对王鹏这么好，也不知道才冒出来专供极品糖霜的王氏商行的王就是王鹏的王，其实这点连王鹏自己也还不知道。
缉捕司的情报网只是单纯为破案服务，顶多会收集点大黎王朝的民间动向，可不是像明朝锦衣卫、东厂那种特务机构。很强大是没错，但平时也没闲到去关注一家普通客栈的普通小屁孩的程度。
夫妻俩商议到凌晨时分都没结果，只得先睡下，明日再行定夺。不过，本来打算第二天就走的计划，变成了暂住下来。
次日，日上三竿，巳时过半，郭氏夫妇才来到大堂，昨夜发生太多事，睡的太晚，导致两个内功高手都睡过头了。夫妇俩刚进大堂，就看见宝贝女儿郭蓉蓉麻利的收拾桌椅，马上就到上客的时辰了。夫妻俩看的既欣慰又心疼，宝贝女儿在家从来是饭来张口的，哪里干过这等粗活，现在却干的有模有样的，当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可他们放任女儿“闯荡江湖”的目的，就是让她瞧瞧民间疾苦，多少学点自理能力，好尽快成长懂事，目前看来，效果显着。
“二位今朝想吃点什么？大嘴基本都会做。”佟湘玉瞅见郭氏夫妇在看女儿干活，满脸尴尬的上前搭话，“小郭！小郭！别干了，这活儿已经不用你了。”
“我一早就让她别干活了，可姑娘不听，你们也说说她。”佟湘玉不好意思道。
“没事儿！让她干吧，只要她在客栈，就还是那个伙计小郭，掌柜的，还要谢谢你，我们女儿比在家时懂事多了。这些天，多谢佟掌柜关照了！”郭富话语里满是真诚，说着还向佟湘玉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我也没干啥，二位入座，先入座，要是没什么忌口，我去后院看看，给你们安排点新鲜的。”
“有劳佟掌柜，准备三四个菜就行，米饭多备点，我家夫君饭量大。”这类生活家事，一向由郭夫人做主操持，郭富基本不插话。
“爹！娘！你们起来啦~”郭蓉蓉这时也看到自己父母了，欢快的跑到身边打招呼。
“乖囡啊！累不累？”看着郭蓉蓉额头的少许细汗，郭夫人笑问。
“不累！这点累啥呀，待会儿忙起来才累。这边生意老好了，每天客人都乌央乌央的，好多时候我上菜得用轻功才来得及。”郭蓉蓉语气中带着自豪，也不知道她自豪个啥。
“你用轻功上菜？”郭富闻言也来了兴趣。
“是啊！爹~你也看到了，过道就这么点位置，客人经常把脚伸在外面，还有客人走来走去，有时候好几桌客人同时招呼……反正可忙了！我来的时间短，不熟练，小白大哥能应付，我不用轻功根本来不及。”
郭富闻言点头，小小跑堂没想到门道还挺多。
“那你的轻功有没有长进啊？”郭夫人好笑的看着女儿滔滔不绝。
“那必须的！爹~娘~你们看！”郭蓉蓉说着轻点脚尖，一个旱地拔葱直飞屋顶，随后左手甩出肩上伙计用的搭护，绕梁借力，身形直挺挺的飘向大堂东侧尽头，没有任何歪斜晃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迅捷异常。
“好！”郭富见状，忍不住轻拍桌面。对比女儿以前惨不忍睹的轻功，刚刚的动作实在是优雅，太优雅了。最难的是左手甩出搭护借力前后，气息不乱，身形不晃，整个上半身和右手纹丝不动，兼具速度的同时落地轻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就算让郭富自己来做，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郭蓉蓉到达东侧尽头后并未落地，再次脚尖轻点八仙桌桌角，好似天外飞仙般飘回夫妇二人身边，落地时的身位与刚刚离开时分毫不差。
“嘿嘿！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刚刚飘飘若仙女的姑娘，开口就破防。让本来想继续夸奖的郭富不知如何开口。
郭夫人可不像丈夫矫情，拉住女儿的手让她坐下，一个劲儿的夸她，长大了，懂事了，武功也进步了，最后问：“你刚刚右手为什么一直摆出奇怪的姿势不动？”
“额……右手要端盘子呀！动一下，汤就洒了，掌柜的要扣钱的。”郭蓉蓉弱弱的回答。
刚从后厨回来的佟湘玉正好听到，恨不得转身就走。眼见已经被三人发现，只好堆起笑容上前：“您二位今个儿可是有口福了，大嘴昨晚连夜准备了佛跳墙，就等您二位今朝品鉴，说是他自己改良过的。”
“佛跳墙？钱老的招牌菜啊！不过不是听说要熬制三天三夜，还要用珍贵的新鲜海货才能做出来嘛？”郭富接话问道。
“不清楚，以前大嘴也没做过。海货咱这儿倒是不缺，隔三差五就有运海货的船队经过，大半都是鲜活的。”
“那就多谢李大厨了，此等名菜，我也只在玄都皇家宴会上品尝过，距今10年有余了。没想到今日有幸再次品尝。”郭富话语中颇为唏嘘。
郭蓉蓉在旁边听的直咽口水，她从没听过佛跳墙，可看他老爹的意思，这菜不简单，而且李大嘴的厨艺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从小讨厌吃青菜的她，现在对着员工餐每日必备的青菜菽乳吃的满嘴流油。
不一会儿，小白端着个黑亮黑亮的瓦罐上桌，盖子尚没打开，已经有浓郁的香气飘散，待小白第二趟取来小碗分放，掀开盖子，一股白气升腾，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香，除了郭富似曾相识外，其他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深呼吸，实在是太香了。
见小白楞在那里，郭富干脆自己上手，轻缀一下，满口鲜香，咽进肚中，暖流划过，轻吁一口气，鲜香再次充斥口鼻，回味无穷，莫不如是。
随手将碗递到妻子唇边，郭夫人看着跟个小孩般献宝的丈夫，眉眼弯弯，也抿了一口，随后双眼大亮，也直起身亲自动手盛汤。
佟湘玉被香的受不了了，看看旁若无人撒狗粮的郭氏夫妇，拉着小白直奔厨房。好个李大嘴，藏绝活是吧！必须上菜谱！以后就是同福客栈招牌菜了。佟湘玉连广告词都想好了，厨神招牌菜，限量供应！
郭蓉蓉眼巴巴等了会儿，见掌柜的走了，爹娘也不理她，打算给自己也盛一碗，实在太香了。
谁知一双筷子打上手背，“你个小伙计怎么能偷吃客人的菜。”
“娘~~你看爹！”
“你爹说的没错，你现在是店里的伙计，就该有个伙计的样子。”郭夫人笑眯眯的调侃女儿，还不忘把自己的汤碗递到丈夫跟前，郭富喝了一大口，满脸陶醉，根本不搭理气呼呼的女儿。
郭蓉蓉抓狂，运起轻功飞掠向后院，这地儿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时，楼梯拐角揉着眼睛下楼的王鹏正好出现在郭蓉蓉眼前，电光火石间……两人撞个满怀，从仅剩的半截楼梯上一路滚下来。
郭氏夫妇死死盯着那只按在女儿胸口的小爪子上，脸色极为难看。
造孽啊！看来今天不宜出门。瞌睡完全吓醒的王鹏，揉着磕到的额头，晕乎乎的站起身。郭蓉蓉则双手捂着脸，仍旧躺在地上，这点冲撞对她来说不会产生半点伤势，所以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晰感受到了。那只按住胸口的手刚刚还不老实的捏了几下。
脸色难看的郭氏夫妇看完一出闹剧，继续默默喝汤，只是相比之前的享受，这会儿略显凝重。
“蓉蓉姐，没摔伤吧？”缓过来的王鹏看郭蓉蓉还躺在地上，急忙上前去扶。
“没……我没事！”郭蓉蓉顺势站起身，偷瞥一眼父母，看到他们在喝汤才暗自松口气，应该没被看见吧？小鹏弟弟太坏了。
“哦哦！那就好，我得赶紧找点吃的，今天起晚了，好饿。”王鹏若无其事的边说边走向后院。
“我也去！大嘴叔今天做了很香很香很香的佛跳墙，不知道有没有留点，刚刚掌柜的跟小白已经过去了，咱们赶紧，别被掌柜的喝光了。”郭蓉蓉故意表现的很浮夸，跑向后院，中途还抓住王鹏的手，跟她一起跑。
王鹏其实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虽然当时是本能反应，但事后回味让他小心肝砰砰直跳，勉强当着郭氏夫妇的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会儿又被郭蓉蓉抓着手，短短几十米跑下来，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王鹏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个念头。
当着武林高手的面轻薄他们闺女，不就跟当着母熊的面偷它幼崽一样嘛！
“唉~”郭富放下汤碗，“吃完饭，咱们找佟掌柜好好聊聊吧。”
“嗯，听你的。”
之后，又上了两道蔬菜，其中之一就是郭蓉蓉吃的满嘴流油的炒青菜。席间听说这是郭蓉蓉的最爱时，夫妻俩都面色古怪，自家女儿让她吃青菜跟要她命一样，他们能不清楚？虽说味道的确不错，可也太反常了。
觉得反常的不止郭氏夫妇，郭蓉蓉也觉得爹娘很反常。平时一顿至少吃三斤米饭的爹爹，今天只吃了三小碗，娘亲倒是比平时多吃好多。
饭后，夫妻俩先行回房，嘀嘀咕咕许久，直到郭蓉蓉回来，问清午市已经结束，才双双赶赴大堂，对着正在算账的佟湘玉道：“佟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