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谢清杳听到动静,转身之际,诧异道。
“陈公子,这画铺是你开的?”
即使她戴着帷帽,但他还是很快就认出了她。
陈子烨伸手示意她坐下:“谢二小姐,坐下谈,在下闲来无事,便开了间画铺,赚点银钱补贴家用。”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画,细细观察。
谢清杳心静下来,是陈公子也好,他也算是比较了解她画技的人,“依陈公子看,这些画行吗?”
陈子烨满意点头:“谢二小姐师承何人?在下入行较浅,竟从中看到了江清子独有的手法。”
谢清杳嘴角勾起。
师父的名讳,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往事重提,她眼中泛红,前世,她为了帮裴元祁,不惜跟师父闹掰,后来,师父销声匿迹,想来一定对她很失望吧。
“此事,不便提及。”
而这时,她跟师父还未曾相见,也不知道师父看到她所作之画,会不会震惊,以为是谁偷师,冲过来打她。
陈子烨点头,不再提及此事。
“谢二小姐是急需用钱吗?”
见她点头,神情窘迫的样子,想起前几日对祁府一事也略有耳闻,他也猜到了。
“这样吧,这三幅画许是时间太赶,有所瑕疵,我只能给你一百两。”
谢清杳眸子闪闪,“小女多谢二公子。”
陈子烨嘴角勾起,道:“另外,谢二小姐以后的画作,我先定下,一幅画一百两,可好?”
谢清杳手指拢起,她能感觉到他的这份善意,当然,她也很需要,而且江清子徒弟的画也值这些银子。
她不需要妄自菲薄。
“可以。”
陈子烨拿出银票:“这是四百两。”
谢清杳诧异道:“不是一百两吗?”
“另外三百两,是预支的三幅画。”陈子烨道,“我不希望我的画师很窘迫。”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清杳收下这些银子。
与陈子烨前后离开画铺。
祁府似乎被洗劫一空了,祁夫人右脸又红又肿,她低着头,眼神飘忽,看着手里的银票,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
“去拿契约来。”
丫鬟拿来契约。
祁夫人撕掉,怀里揣着银钱,说话底气十足,“没想到你真的为了那两个贱蹄子,花这么多银钱,一向不起眼的侯府庶女,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谢清杳双眸泛着冷意。
“如今,祁柔是祁府的人,还请祁夫人慎言。”
临走前,她侧眸,与祁夫人对视。
“哦,忘记说了,承祁夫人吉言了。”
须臾,祁夫人才回神,她后背发凉,“我觉得玉京要变天了,这个谢清杳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行,我也要赶紧为自己做打算了。”
还清银钱的事情,当即谢清杳就通知了祁柔。
萍娘在收拾行李,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谢谢。”
谢清杳退了客栈,带两人来到郊外。
天黑前,总算打听到了一处小院子,以八十两的价格谈下来。
“萍姨的口才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萍娘笑道:“本来就是商户的女儿,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不过这一点,却没教会柔儿。”
院子有四间屋,两人住绰绰有余。
祁柔送到巷口,她睫毛轻颤,低头道:“清杳,你知道吗?当父亲以七十两把我卖掉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但,我又很庆幸,我很便宜,才获得了自由身。”
谢清杳抱了抱她。
“柔柔,永远别轻看了自己,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喜欢上姓郑的。”
祁柔应声:“我知道了。”
就在她回去时,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浑身泛起凉意,恐惧令她不敢乱喊乱叫。
男人的声音沙哑沧桑,“姑娘,在下郑玉,能不能讨一碗水喝?”
祁柔后背僵直,紧张道:“你、你先放开。”
腿上的束缚消失后,她往前爬了几步,大着胆子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靠在墙上,嘴巴已经泛白了。
算了,还是要救。
在萍娘的陪伴下,祁柔把碗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你,你快喝,喝完就走。”
郑玉颤抖着手,喝光碗里的水,朝祁柔看过去,虚弱地抱拳:“多谢姑娘一碗水之恩,在下郑玉,敢问姑娘芳名,日后一定涌泉相报。”
祁柔想说,但听到他姓‘郑’,便没了心情。
“不用了,你赶快走吧。”
她和萍娘离开此处,见他没有跟着,才进了院门,关上门栓的那一刻,祁柔心底微微泛起失落。
那公子不像坏人。
不,清杳说过,不能接触姓郑的人。
天色沉下来,谢清杳才回了府,她心里慌乱,坐在床榻上,这种感觉才好了些。
花蕊端来热茶,问:“小姐,怎么了?”
谢清杳回忆:“回来的路上,好像有人跟踪我,但他并没有伤害我。”
花蕊担忧地朝外面看了看。
“小姐,以后晚上还是尽量别出去了,听说,玉京最近不太平,出了个采花大盗。”
谢清杳眨了眨眼睛,盘腿坐在床榻上,将剪刀藏在枕头下面:“我不会真的遇到采花贼了?”
花蕊不敢想:“以后奴婢陪着小姐出门。”
谢清杳想来,确实需要注意了,等明天去郊外跟柔柔说一声,她又听花蕊说了些关于采花贼的事情。
听到不少女子遭遇残害。
她愤愤不平道:“真是太可恶了!这样的人就应该处以极刑!”
花蕊吹灭蜡烛:“小姐,早点休息吧。”
此时,高处屋顶上。
裴元阙望着那处小院落熄了灯,才缓缓转身,他望向玉京西城,淡淡道:“人呢?”
冷竹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跟丢了。”
“去领罚。”裴元阙眼睛冷了下去。
冷竹:“是!”
蓦地,裴元阙身形一晃,若不是冷竹扶住,恐怕要摔下屋顶,他捂着跳动飞快的心脏,沉声道:“回府!”
喝了药后,男人才好了一些。
冷竹端着空碗出了寝殿,他走到兄弟旁边:“王爷的病情加重了。”
墨竹皱眉,他抿嘴道。
“烈火的解药还没有眉目,谢侯夫人的身子也在变弱。”
冷竹道:“神医的谜底一事已经传出去了,或许不出几日就会有消息了。”
墨竹怀疑:“那谢清杳真的可以吗?”
“王爷相信,我们就得相信。”冷竹倪了他一眼,提醒道,“另外,对谢小姐尊重点,今晚你值班,我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