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露台,城市灯火如织。
云倾月靠在栏杆边,夜风拂过她的发丝。时砚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瓶未开的气泡水,指节轻轻敲击瓶身的声音在这片寂静里格外清晰。
“接下来,我们要赢更多的比赛。”她低声说。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
几天后的夜晚,工作室顶层的大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蛋糕的甜香。员工们三五成群地举杯庆祝,欢笑声此起彼伏。
“干杯!”助理小林举起酒杯,“感谢老板和时导带我们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众人纷纷响应,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倾月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这群一起熬过最难时期的伙伴,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时砚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
“你今天笑了三次。”他说。
她挑眉:“有吗?”
“第一次是昨天投资人确认合同的时候。”
她轻笑:“你倒是记得清楚。”
“第二次是在剪辑室,看到样片最终效果的时候。”
她低头抿了一口香槟,酒精轻微的刺激让她的眼神柔和了些。
“第三次呢?”她问。
“刚才,在我握你手的时候。”他声音低了下来,笑意却更深了。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只是抬眼望向窗外,灯火依旧,一如他们初遇那晚。
——
庆功会结束后,员工陆续离开,只剩几人收拾残局。云倾月和时砚再次上了露台。
夜风比之前更凉了一些,她将披肩裹紧了些。
“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多远?”她忽然开口。
“你想知道上限,还是想知道尽头?”他反问。
“两者都想知道。”她转头看他,“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那个被写进娱乐圈教科书的名字。”他语气轻松,目光却认真,“或者,变成两个疲惫不堪的人。”
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停下来呢?不做这些项目,不接这些案子,不去威尼斯,也不拿奖……”她声音渐低,“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拍点小电影,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拍。”
时砚望着远方的灯火,像是在想象那样的生活。
“你想要退休。”他说。
“不是不想做,是怕做不好。”她苦笑了一下,“这个行业变化太快,我们赢了一次,不代表能永远赢下去。我不想让团队跟着我们一起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放手,那些项目也许不会有人接手,那些剧本也不会有人拍出来。”他顿了顿,“还有,你真的愿意放下这一切?”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远处的车流灯光。
“你说得对。”她终于开口,“我还没准备好。”
时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就再赢一轮吧。”
——
第二天清晨,云倾月提前来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一叠刚送来的资料:威尼斯电影节的展映流程、下一季网剧的初步企划案、还有几家大公司寄来的新合作意向书。
她翻了几页,目光停在一份关于年轻导演扶持计划的文件上。那是一个公益性质的项目,旨在帮助刚入行的新人导演获得资金与资源支持。
她拿起笔,在名字旁画了个圈。
门被轻轻推开,时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你在看这个?”他看见那份文件,挑眉。
“我在考虑要不要参与。”她说,“你不是说过,要拍一部真正属于我们的电影吗?也许可以从这里开始。”
“你是说,扶持新人导演?”他走近,在她对面坐下。
“我想做个监制。”她将文件推过去,“你可以当总导演。”
他翻开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像是一次转型。”
“也可以理解为一次尝试。”她接过咖啡,“就像我们最初做的那样,从零开始。”
他点点头,把文件合上,正色道:“如果你要做,我就陪你一起。”
她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些东西,但没有说出来。
——
然而,随着事业的扩张,压力也随之而来。
某日,一场紧急会议持续到深夜。法务部汇报了几个潜在合同纠纷问题,宣传部则提出新剧演员人选存在争议,财务总监也带来了新一轮融资谈判的复杂情况。
散会后,云倾月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出神。
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时砚。
她回了一个【嗯】。
几秒后,他直接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猜你现在心情不太好。”他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果然,你又把自己逼得太紧。”
她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了闭眼。
“我只是觉得,好像越成功,反而越难停下来。”
“那你到底想不想停下来?”他问得很直接。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
“你担心的是未来不可控,但我更担心的是现在的你,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如果我现在歇下来,工作室怎么办?团队怎么办?那些项目怎么办?”
“你真以为没有你就运转不了?”他轻笑,“你忘了,我们已经不是当初两个人熬夜剪片子的小团队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只是不敢想象,如果我不在了,他们会怎么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直不休息,哪天倒下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她怔住。
“倾月。”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们需要停下来,才能看得更远。”
她抬起眼,看着他的脸,那双眼睛里有她熟悉的坚定,也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给我一点时间。”她轻声说。
他点头,没有催促。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云倾月又一次走上露台。
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
时砚已经在那儿了,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我想请个假。”她开口。
“多久?”
“一个月。”
他点头:“好。”
“我不是逃避。”她补充。
“我也没觉得你是。”他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她,“我知道你是想去看看,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能拥有什么。”
她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微热的杯壁,心中某种沉重的情绪仿佛也轻了一些。
“回来之后,我们再谈下一步。”她说。
“好。”他笑着应下,“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她好奇地看着他。
“哪里?”
他眨眨眼:“秘密。”
她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风轻轻吹过,两人并肩而立,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闪烁,如同繁星落地。
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一天真的选择退休,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终于可以稍微慢下来,去听一听内心真正的声音。
身后传来脚步声,助理急匆匆跑来:“老板,金影奖主办方来电话了,说您获奖的可能性很大,希望您能出席颁奖礼。”
云倾月回头看了眼时砚,他耸耸肩。
“去吗?”他问。
她想了想,笑道:“去吧。”
然后她转身对助理点头:“通知公关部准备行程。”
当下一步变得清晰,退与不退的界限,似乎也模糊了起来。
她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转身走向办公室。
余晖洒在她的背影上,像一道温柔的光斑,静静地贴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