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了出来,正要让车夫驾车往陶家去,不远处气喘吁吁地跑来个奴仆,拦住了马车。
陶氏定睛一看,正是在表哥院子里伺候的尹三。
尹三上前做了个揖,道:“夫人,赵爷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陶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好,我正有事找他!”
说罢就叫那车夫打马离开,连那尹三都不等了。
到了赵庚住的豆花胡同,陶氏给了丫鬟和车夫二两银子,叫他们二人去寻尹三吃酒,无事不得回来打搅。
丫鬟和车夫来过几次,对这位夫人的行径心知肚明,捧着银子乐呵呵地去了。
陶氏一进院子,便见赵庚翘着二郎腿,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手里摇着把折扇,嘴里哼着淫词艳曲,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她心头火起,三两步冲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赵庚被打得从椅子上翻在地上,他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正要发怒,却见来人是陶氏,一下子愣住。
陶氏眼圈发红,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掏心掏肺地贴补你,你倒好,拿着我的银子去天香楼养妓子?还要给那小贱人赎身?!”
赵庚这下子才明白是东窗事发了,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道:“好表妹,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骂我黄脸婆!骂我老黄瓜刷绿漆的时候,怎么不解释?!”
陶氏越说越气,扑上去撕扯他的衣领,“我这些年为了你,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赵庚被她扯得东倒西歪,连连讨饶:“哎哟!轻点轻点!我那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啊!”
他一边躲,一边伸手去搂她的腰,软着嗓子哄道,“表妹,表妹……你听我说,我心里装的只有你,这么多年也没变过,那枕杏不过是个玩物,我哄她的话你也信?”
陶氏挣扎了两下,却被他死死抱住。
赵庚寻到她腰间的软肉,伸手进衣裙内狠狠地摸了一把,落入赵庚充满男性气息的炽热怀抱中,陶氏的身子当场就开始发软,赵庚见她眼尾发红,趁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想想,我若真有心给她赎身,何必还回来找你?天底下的女人千千万,我就喜欢表妹你一个,一个玩物的话,也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
陶氏动作一顿,眼泪倏地滚下来,“你骗人,你若不是那般说了,她怎地会亲自来羞辱我?”
赵庚顿时有些慌,他这两日去寻枕杏,那小贱货不知是怎地了,缠得他好生紧,叫他舒爽快慰的同时不断逼他说这些话,他受不得,便一一照样说了,可这话他不敢同陶氏说。
可是他知道陶氏的命门在哪里。
他立刻掏出帕子替她擦泪,嘴里不住地哄:“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天香楼了,银子都给你管,成不成?”
陶氏抽噎着,狠狠捶了他一下:“你若是再骗我……”
“我若是再骗你,天打雷劈!叫我生孩子没屁眼!”赵庚举手发誓,又笑嘻嘻地凑近,“别生气了,嗯?你这般模样,我瞧着都心疼……”
陶氏终究是心软了,被他搂在怀里,又骂了几句,却已没了方才的怒气。
赵庚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一只手将她搂紧,一只手去掀她的裙摆。
“表妹,听尹三说你回娘家了?怎么?是你家那位病秧子快要死了?”
两人已数日不见,赵庚如此一撩拨,顿时便如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陶氏抱着他的脖子舒爽的直哼哼,“没影儿的事……你找的那毒药到底行不行?不是说没解药吗?为什么被雪芝丸给解了……你轻点……”
“哎呀,那老头儿信誓旦旦……”赵庚也有些纳闷,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陶氏鼻尖上出了一点汗,喘息了一声,“你个呆子,人家准是骗你的,偏你还花了那样大的价钱……”
“我那不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吗?莫急,此事咱们再商量……”
“再想想办法吧,沈家马上就要上京了……”
“好,办法待会儿再想,先把你办了。”
说罢便抱着陶氏往屋里去,陶氏娇笑,“讨厌!”
窗外,沈有然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听着里头渐渐低下去的争吵声,和母亲那带着调笑的嗔骂,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在阴影中木然看了半晌,操起手边的木棒,踢开房门,来到正在忘情的两人身前,用力砸在赵庚的后背上。
赵庚吃痛,当即忘记了动作,扭头看来。
“然儿?”陶氏声音颤颤,“然儿你怎么会在这?”
陶氏慌忙爬起来穿衣裳,许是太怕了,手抖的竟连衣带都系不好了。
“是不是你们害我父亲?!”沈有然眼睛发红,愤怒地盯着赵庚。
“操,你这兔崽子!”听他这样问,赵庚却是动了杀心。
他爬起来,不顾自己身无寸缕,一把将沈有然抓过来,按在床上。
“你干什么?”陶氏惊惶地抓他手臂。
“他听见了!如果被他说出去,我们两个都得死!”赵庚大吼。
陶氏愣在原地,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赵庚面目狰狞,死死掐住沈有然的脖子,少年面色涨红,青筋暴起,却仍拼命挣扎,指甲在赵庚手臂上抓出数道血痕。
“小畜生,力气倒不小!”
赵庚喘着粗气,额头青筋直跳,眼看就要按不住,猛地扭头冲缩在角落的陶氏厉喝:“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力气大的我都按不住,还不快过来帮忙!”
沈有然浑身一震,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滞。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眼,望向阴影中的母亲。
陶氏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眼神躲闪,却在赵庚的瞪视下,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
两步……
三步……
随着母亲走过来的动作,沈有然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