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逆熵支部实验室。
东方炎衣衫褴褛的缩在墙角,如同遭遇流氓非礼的小姑娘似的瑟瑟发抖,幽兰黛尔正轻声安慰着他。
事实上他确实被被非礼了,说的再准确点,他不止被非礼,还差点失身了。
而身为一切罪魁祸首的姬子,正顶着个大包一脸遗憾的坐在椅子上,被丽塔和八重樱死死盯着。
她的目光时不时从丽塔和八重樱两人间的缝隙通过,看着东方炎从衣服的破损处露出的结实身体,脸上遗憾的意味更重了。
“就差一点…”
缓过劲的东方炎,用理律权能给自己构造了一套新衣服,心有余悸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姬子你还没到三十都这么如狼似虎,你是要吃了我吗!”
妈的!要不是他想起来自己可以找八重樱帮忙,自己这次就真的要失身。
姬子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嘟囔着。
“嘛~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在做梦,我还以为是死前的幻象,而且真到那一步,还不知道是便宜的是谁呢。”
“幻象也不带这样的!你这是犯法好吧!”
东方炎眼角狂抽,无奈的一拍脑袋。
“好啦好啦,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长着兔耳朵的小姐是谁?”
姬子讪笑着摆摆手,随后看着八重樱,问出了幽兰黛尔和丽塔早就想问的问题,毕竟八重樱头上的那对耳朵实在是太惹眼了。
“在下是500年前八重村的巫女,八重樱,平时都待在圣痕空间里,借助地藏御魂的力量才得以来到现实。”
“另外,在下头上的不是兔耳朵,是狐狸耳朵。”
八重樱双手交叠于小腹前,朝着众人鞠了一躬向着众人自我介绍,同时强调自己头上的是狐狸耳朵。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没在圣芙蕾雅里见到八重樱小姐。”
丽塔露出一丝明悟的表情,难怪她之前从没在圣芙蕾雅里见过八重樱的身影,原来一直在圣痕空间里。
在八重樱向众人自我介绍之后,东方炎拍了拍手,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丽塔你带姬子去去找爱茵斯坦,问问她还有没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樱的话也一起跟去吧,毕竟现在圣芙蕾雅还是挺需要人手的。”
“我和幽兰黛尔出去转一圈,试试看能不能引出几个支配律者的人偶,毕竟那张演出票上的内容,就差指名道姓了。”
丽塔有些忧虑的皱起柳眉:“这…会不会太危险了?毕竟他们的目的就是东方炎大人您。”
“况且千人律者的活动虽然陷入沉寂,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丽塔的疑虑并非毫无根据,虽然在人偶数量下降到500后千人律者就停止活动,世界各地的秩序也开始重新恢复正常,但千人律者始终没有彻底消灭,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倒不如说他们真敢把我拉进支配剧场的话,那他们就倒大霉了。”
东方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千人律者要是真敢把自己拉进支配剧场,不说把他们全部消灭,也要给它们扒掉一层皮。
更何况自己还有黑姬麟这个帮手,这可是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的暗牌。
不过说到黑姬麟,自己当初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说服她跟自己合作,让她在圣痕空间里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了。
…………
虽然现实中,姬子从梦境中醒来才过去不到半小时,但是在梦境中却已经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以来,德丽莎她们一直在追寻琪亚娜等人的下落,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而在天穹市,这座位于神州内陆的城市,却迎来了几位熟悉的朋友。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们!”
一处寂静的街道上,穿着一件白色兜帽外套的琪亚娜,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紧跟着自己的两个人影怒吼。
“琪亚娜…”
贝拉看着往日乐观开朗,经常对自己微笑的琪亚娜,此刻却如同见到仇人一般朝自己嘶吼,心里涌上一股窒息般悲伤。
琪亚娜握紧拳头,天蓝色的眼瞳被愤怒与失望填满:“你们两个骗子,你们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都是为了第二律者,那个占据了我身体的家伙吗?!”
琪亚娜的身体不断颤抖,泪水不断顺着她的脸庞落下。
“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们,一直把你们当成对我来说最重要,最信赖的家人,结果你们只是想利用我来复活第二律者。”
“我恨你们……你们这两个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琪亚娜朝着两人嘶吼,转身就想离开。
“琪亚娜……!”
“别过来!”
见琪亚娜转身想走,贝拉连忙追了上去。
但是刚迈出步子,琪亚娜把手枪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手指扣住扳机,眼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仿佛只要贝拉在靠近一步,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琪亚娜,冷静点,别冲动。”
东方炎伸手拉回贝拉,并带着贝拉后退了些许,示意琪亚娜冷静。
“不要再靠近我,如果你们要是再敢靠近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琪亚娜充斥着恨意的目光看着东方炎和贝拉威道,她用手枪抵着下巴一步步的后退,直到与两人分开几米远之后,琪亚娜才头也不回的跑远。
“现在怎么办?”
看着琪亚娜消失在街角的身影,贝拉慌乱的看向身旁的东方炎。
“还能怎么办,跟上去。”
“可是琪亚娜刚才说……”
“那她要是出事谁负责?你负责?”
东方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贝拉这丫头在人类社会呆了这么多年,脑子还是这么不灵光。
东方炎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将夜空中本就不多的光源遮挡,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风中传来隆隆雷声,预示着大雨将至。
“走吧,别被她的发现就行了。”
“哦。”
东方炎迈开步子朝着琪亚娜消失的方向跑去,贝拉紧紧的跟在东方炎身后,思索着该怎么让琪亚娜原谅自己。
“嘀嗒、嘀嗒、”
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大地上,雨棚上,铁架上,叮叮当当,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仿佛某位技艺不精的钢琴师,正在用琴声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琪亚娜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街巷里乱跑,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只是想快点甩掉身后的两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被雨水黏在额前的刘海遮挡住她的视线,琪亚娜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琪亚娜趴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带走自己的体温,她悲伤无助的啜泣着,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美丽的白发沾染了些许泥浆。
东方炎和贝拉躲在不远处的街角,贝拉看着琪亚娜摔倒,想要上前将她拉起,却被东方炎拦住。
“先别过去,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我们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进一步激化她的情绪。”
贝拉看了眼东方炎,又看着倒在不远处的琪亚娜,放弃了靠近她的想法。
琪亚娜如同被丢弃的白猫,无助的在大雨中呜咽哭泣,雨打湿她的脸庞,让人分不清从她脸上滑落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种事…为什么我要被这么对待!”
“我为什么…为什么还活着…”
琪亚娜无力的捶打着地面,溅起的污水打湿她的脸庞,但她无心去擦拭。
“呵呵~”
空灵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嘲笑,如梦魇般在琪亚娜的耳边响起。
“因为…你要成为我复活的容器。”
话音刚落,琪亚娜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落入深渊般下坠,身体无力的倒下。
在她彻底倒下的前一秒,东方炎伸手接住了她,并温柔的拂去琪亚娜脸上的泥浆。
“走吧,雨越下越大,继续淋雨她会感冒的。”
“正好这附近有一个临时基地,咱们就去那。”
东方炎抱起昏迷的琪亚娜,带着贝拉离开了这条小巷。
…………
少女曾经听别人说过,当一个人的意识在消散前,过去的经历会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浮现。
然而如今,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我难道再一次失控了吗?”
琪亚娜的意识一片混沌,但隐约中,琪亚娜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
“我还活着……但是为什么?”
是因为犯下太多的罪,需要活下去接受命运的惩罚?
还是以为自己能够弥补一切,压制住律者人格。
又或者是自己心底还留有最后一丝幻想,认为这一切不过是个噩梦,当闹铃的声音响起,一切就能恢复原状?
她不知道,眼前只剩下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在这片黑暗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坚持下去,琪亚娜,你不会输给她,不会输给自己,绝对不要放弃!”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琪亚娜咬紧牙关,努力思索着过往一切值得思索的东西,把控着自己即将失控的神智。
随后,一片白光吞没了琪亚娜的意识。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漂浮在诡异空间中的大理石走廊。
空间中尽是如褪色的灰暗白光,远处景象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朦胧,走廊的一侧是与圣芙蕾雅的走廊别无二致的落地窗,落地窗破碎崩毁,如同遭遇一场灭世的灾劫。
除此之外,不管是走廊另一侧还是走廊的上方的天花板,都是一片混乱的虚无空间,灰暗的光线照耀在这片无尽延伸的回廊之中,流淌着宛如死人皮肤般的死寂色调。
在走廊的尽头,一颗巨大的金色十字星瞳横在虚空之中,注视着这条走廊上发生的一切。
女王的虚影出现在琪亚娜面前,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芽衣和德丽莎的影像。
女王用充满蛊惑的语气戏谑的开口。
“那些口口声声说要带你回家的朋友,在看见你内心的真面目后,还会让你靠近她们,拥抱她们吗?”
“此时此刻,那个叫琪亚娜的女孩在她们眼中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唯一能拯救你的方法,就是消灭你。”
话音刚落,芽衣和德丽莎的影像抬起头,拿着武器朝着琪亚娜挥来。
“不……不要!不要这样!”
琪亚娜不断的躲避着芽衣和德丽莎的攻击,直到躲无可躲,琪亚娜才不得不拿起武器反击。
在击败了芽衣和德丽莎的影像之后,符华的影像又出现在琪亚娜面前。
“还记得这张脸吗?琪亚娜?她辜负了你的信任。”
女王那充满煽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在学院里,她一直都对你很严厉,你以为那是她不近人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一直把你当做怪物,一直戒备着你,监视着你。”
“最后又亲手毁了你的一切,你的生活,把你送到奥托手上。”
“看~她现在又来狩猎你了。”
说罢,符华的影像出现,并毫不迟疑的对着琪亚娜发动攻击。
但与此同时,符华的声音也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不要相信她,琪亚娜,不要让她左右你的思想。”
随后,又一个符华的影像出现,并与琪亚娜一起对抗女王制造出来的影像。
“呵~是想要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赎罪吗?”
女王不屑的冷笑一声。
“但可惜,你犯下的错不会因为你如今的悔恨而被弥补,你毁了她生活的事实依旧无可动摇。”
“………”
符华沉默不语,坦然接受女王的指责。
随着女王制造出来的符华影像消散,女王的虚影再度出现。
“好了,你可以退场了,接下来是我和她的私事。”
说罢,女王一挥手,符华顿时被驱逐出这片空间。
“班长!”
“琪亚娜,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它的话语影响。”
在被彻底驱逐出这片空间前,符华对着琪亚娜叮嘱道。
在符华消失后,东方炎和贝拉的影像出现在琪亚娜面前。
“……炎…贝拉。”
琪亚娜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呼吸一滞,女王对琪亚娜的反应毫不意外,她坐在半空中悠然自得的开口。
“见到他们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他们两个都非常爱你,在你流浪的这段时间,是他们让你旅程不再孤独,也是他们陪着你看过了这世界的无数风景,你想一辈子待在他们身边,继续享受他们的爱。”
女王话风一转,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与嘲弄。
“你以为他们爱的是你,但实际上,无论是炎还是贝拉,都是为我而来。”
“而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夺走了别人的东西而不自知,沉浸在虚假爱意中的冒牌货。”
“不是的!!!”
琪亚娜绝望的抱着头嘶吼着,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往日的一幕幕闪过,那些和东方炎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此刻却成了一把把尖刀,捅进琪亚娜的内心,将她的灵魂搅的鲜血淋漓。
“炎…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琪亚娜天蓝色的瞳孔充斥着崩毁的绝望,她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隐隐的碎裂开。
“你还不愿承认吗?也罢,毕竟你就是这么一个喜欢逃避现实,没有勇气直面真相的胆小鬼。”
女王的影像愈加真实,琪亚娜的自我正在崩裂,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在自我怀疑与悔恨中消解。
“够了!胡言乱语也给我有个限度!”
熟悉的,包含着怒意的声音响彻这片空间,一只如琥珀般夺目的暗金色眼瞳,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眼瞳中包含着愤怒的火。
“炎!你怎么……”
走廊另一头的金色星瞳惊讶的瞪大眼睛,但这只暗金色的眼瞳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就将目光看向琪亚娜。
“琪亚娜,冷静点,我在这里。”
“炎……”
琪亚娜浑身颤抖的抬起头来,天蓝色的眼瞳中流露着破碎的光,心痛的泪光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我喜欢你,琪亚娜,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我可以向你保证。”
暗金色的眼瞳温柔的注视着琪亚娜,投下的视线如同晴朗的阳光。
“真的?”
琪亚娜小声的询问着,灰暗的眼中重新露出希望的光。
“嗯,真的。”
暗金色的眼瞳缓缓眨了眨眼,像是在点头承认一样。
看着东方炎做出回应,琪亚娜绝望的眼眸中重新亮起希望的神采。
但是,琪亚娜开心,有人就不开心了。
“不对!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为了让我复活而诞生的容器!我才是你所爱的人!”
女王气急败坏的怒吼着,愤怒的语气中还参杂着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委屈。
东方炎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现在琪亚娜在场,女王一定会毫无形象的在自己面前大哭出来。
暗金色的眼瞳无奈的闭上,东方炎那略感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也爱你,但[琪亚娜只是作为容器而诞生]的拙劣谎话还是别糊弄我了,你真当我不知道琪亚娜到底是什么吗?”
走廊对面的十字星瞳微微一缩,随后有些不满的想要争辩,但又在东方炎那[看着你表演]的眼神中不服气的冷哼一声。
“我……哼!”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琪亚娜,用她含着泪光的眼睛不明所以的两只巨大,又各不相同的金色眼瞳中来回扫视。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这个答案你以后会知道。”
东方炎将目光重新投向琪亚娜,暗金色的瞳孔缓缓亮起,逐渐将琪亚娜笼罩。
“琪亚娜我带走了,之后再来找你。”
“哼!”
女王冷哼一声,金色的十字星瞳不满的瞪了东方炎一眼,缓缓的闭上。
“唉~”
东方炎无奈的叹息一声,带着琪亚娜离开了这里。
在东方炎走后,金色的十字星瞳又缓缓睁开,看着四周空旷死寂的混乱空间,有些失落的半闭上眼睛。
“凭什么不多陪我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