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卡希尔深入浅出地对精神力和精神疗愈这个学科做着系统的介绍，虽然知道不少雄虫来帝都大学都是来混日子镀金的，甚至有些专门是来看他的，但卡希尔也并不在意。
讲好课是他在这里的工作，哪怕有一个学生真正获得了知识，并将它运用到有需要的地方，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卡希尔教授！”
沈翊一下课就追着卡希尔出了教室，余光扫过宋离朝这边迈出的脚步和他脸上不悦的表情，不禁在心里发笑。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教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沈翊笑得温雅，换做其他雌虫怕不是已经两眼冒红心了，但卡希尔却仍是面不改色。
“跟我去办公室吧。”
雌虫淡淡地看了沈翊一眼，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
这个学生在刚一上课时他就注意到了，并没有在看见他后露出异样的、令他感到恶意的神色，也不像有的雄虫一样昏昏欲睡，无聊地打发时间。
如果对方真的有疑问，他自然不吝解惑。当然如果他是装的话，再赶走就是了，之前都是这样。
两虫就这么并肩走了出去。
卡希尔的办公室在距教学楼较远的另一栋大楼里，一路上，他们并没有过多地交流，就这么走在一起，气氛倒是很和谐。
来到办公室，卡希尔就摘下了那副质地冰冷的眼镜。
沈翊看着这里干净整洁的布置，许多他不认识的仪器都有条不紊地摆放着，确实是很有卡希尔的利落冷淡风格。
只是想到后来就是因为这里太偏僻，反倒是给了宋离欺负卡希尔提供了条件和场所，沈翊就觉得太过离群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问什么？”
听到卡希尔的声音，沈翊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找卡希尔当然不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宋离，事实上关于精神力他有太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解惑，而卡希尔就是最适合的那个。
所以他开门见山，道：“刚才课上讲的关于精神力的使用，我有些不明白。”
他现在很想搞明白精神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提升它的办法。如果没有的话，他后续的很多对付宋离的计划恐怕并不方便展开，只能找个外援了。
他记得郁宇是A级，或许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如果能自己解决的话，他还是更想靠自己。
“为什么现在的雄虫身体素质一直在不断地下降，使用精神力会加剧这种衰弱，而历史上的远古雄虫却能在体能方面与雌虫不相上下，是不是精神力的开发或者使用方法的偏差造成了这一点？”
卡希尔没想到沈翊是真的有自己的看法，他本以为哪怕是个对精神力有兴趣的学生，在刚刚接触这种高深的学问时也只会问出一些比较浅白幼稚的问题，却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样切中要害。
卡希尔不觉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你的问题很好，事实上，远古雄虫并没有系统的精神力训练方法，在那个战争频发，每个虫都需要上战场的年代，雄虫大多是在凭本能在使用精神，我们现在之所以找不到能系统锻炼精神力的文献，主要也是因为当时的雄虫是通过不断地生死搏斗而非学习磨练出来的。”
“所以如今的雄虫缺乏锻炼的环境，反而受精神力所害，对吗？”
沈翊确实也猜测过是不是雄虫自己把自己给弄废了，原来还真是这样。
卡希尔惊叹于沈翊的犀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是的，当初为了获得生存的地位，无数的雄虫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但当雌雄比例一年比一年拉大时，雄虫的繁衍使命就被大大地提升上来。
当时的虫皇下令，所有雄虫都不得再进入战场，不能从事危险的职业。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保护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缺少训练的精神力不断消耗着雄虫的身体甚至精神，这也是雄虫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之一。”
从卡希尔办公室走出来，沈翊还有些沉默，没有想到造成虫族如今的社会情况的原因竟然是这样。不过这倒是让沈翊有了新的想法，如果说雄虫的暴虐和孱弱不是天生的，那这个世界或许是有改变的可能的。
果然两性之间互相成就才是正理，像虫族一样一方成为一方的附庸，从种族存续的角度上看也是难以长久的。
沈翊边走边想，也许这个情报可以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思路。
但……看着朝他挥手走来的郁宇和站在他身旁的宋离，沈翊不得不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原着里这是他们两个的初见。
两虫一见如故，宋离谦逊温和的性格给郁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明明是一个遭受了诸多苦难的珍贵雄子，却仍能温柔对待身边的虫，这让郁宇对他有些敬佩，不禁产生引为知己的想法。
可惜，沈翊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了。
“嘿，翊哥，这里这里！”
“等了你好久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宋离雄子了，听说你们居然是一个班的呢，真是太巧了。”
沈翊走近，脸色‘唰‘地阴沉了下来，当然宋离也一样。
‘又是他！’宋离咬牙。
看着沈翊那张脸，宋离就觉得自己的皮肉隐隐作痛，心里恨得要死。
上次的事让他的名声受损，原本经营的完美雄虫形象蒙上了阴霾，很多对他极为热情的贵族世家，如今态度都淡了些许。虽然还是会经常往来应酬，但他知道就是有什么改变了。
而之后在那个莫名其妙的视频的推动下，他和莫里竟都成了道德谴责的对象，反倒是沈翊这个失败者收获了不少虫的同情。
这对于穿越虫族以来一直无往不利的宋离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那些蠢虫子真是瞎了眼，说不定那个视频就是沈翊找虫发的。’
宋离在心里暗骂，可表面上还装作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是沈翊雄子啊，好久不见。”
见沈翊不搭话，宋离看了一眼有些看不懂情况的郁宇，苦笑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介怀吗？”
他上前两步，表情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实在没必要这样纠缠着不放，这对你和莫里都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我知道你那天是一时冲动才动了手，我不怪你了。”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沈翊一直在无理取闹似的。
沈翊在心里冷笑，跟我这演戏是吧？
他纵横“分手界”无人能敌，除了业务精湛，演技更是登峰造极，当初为了拆散客户，深情男二、备胎、舔狗他都不知道当了多少次了，还演不过你宋离？
于是下一秒，沈翊脸上便失去了血色。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又想起了当初莫里站在宋离身边依赖的样子。
短暂失神后沈翊的身形退了一步，郁宇见状连忙伸手去扶，意外感受到身边的雄虫全身都在难以察觉地微微发颤。
“翊哥？”
沈翊没答话，慢慢抽出被郁宇扶住的手，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不让自己失态，苦苦维护着作为雄虫的尊严。
“我始终相信我们的曾经是真实的、可贵的，哪怕他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沈翊表情隐忍，没有再看宋离，只是遥望着远方，好像在怀念着谁。
“沈雄子”，宋离摇头，“或许你并不明白，在一段感情中，不被选择的才是第三者，如今事实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听到这话沈翊强装平淡的眸子终于泄露出丝丝失意，他像是散了那口强撑着的气一样，怅然道：“是啊，我输了，他选择了你。”
宋离唇角微勾，看着沈翊强忍悲痛，想到他心爱的雌虫被自己夺走了，心中快意。
本还打算说些胜利者宣言，就见沈翊一步步走近，他正疑惑，就见对方微微偏头，如魔鬼般在他耳边低语：“毕竟你没有任何背景，既好拿捏又好骗，我确实是比不过。”
“不过……你得好好看着他呀，万一哪天他又照顾“上”一个更好的雄虫呢？到时候……啧啧！”
沈翊知道宋离为了经营自己好雄主的形象，特意允许莫里继续出去工作，于是专挑他痛点去踩。
“你！”
宋离瞳孔微缩，看着对方那张嚣张的脸和悄悄勾起的嘴角，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刚想要反击，就见沈翊退了两步，面上表情又是一变，失落中带着的坚强。
“好好珍惜他吧，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他。”
宋离目呲欲裂，这雄虫！他！
看着沈翊眼里藏着的笑意，要是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这雄虫根本就是装的！
他把所有虫都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