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上的血痂还没掉,白经理的命令就来了。
\"三角赌王会,你去。\"
简短八个字,却重如千斤。边境的枪声刚散,弹壳还没捡干净。
赵将军占了上风,桑指挥官元气大伤,雷神蛰伏不动。
这种背景下的赌王会,早就不是单纯的牌桌角力。
白经理递过一份名单,十六名参赛者的底细。纸角已经翻卷,上面有烟灰烫过的焦痕。
\"别给老子丢人。\"他只说了这一句,但眼神补完了后半句,输了就别回来了。
金三角赌王会始于70年代,最初只是几个毒枭解决地盘纠纷的替代方案,比枪和炮便宜。
如今已成了地下世界顶级盛事,三大军阀轮流坐庄,今年轮到赵将军。
参赛门槛高得吓人:两名往届选手联名推荐,入场费五十万美金,外加\"赌王公约\"——输不能赖,赢不能贪,恩怨场外了。
违者,死。
\"为啥选我?\"我问小马。他肩膀的伤还没好利索,抬手都费劲。
\"跟那帮人渣比,你最像个人。\"小马摸出皱巴巴的红双喜,咬在嘴里,\"几年前有个港商赢了,当晚就被人一枪崩了。白经理的手段在那种场合不够看。\"
他点燃烟,深吸一口:\"手头有多少底牌?够不够三天三夜不重样?\"
我没答话,心里却已过了一遍准备。
罗甲门的基础控牌术,影子门的气场心法,再加上这几年揣摩出的\"水流术\"——应该够了。
三天后,坐进直升机。贝尔206,墨绿色涂装,没有任何标识。
机舱里除了我,还有三名荷枪实弹的保镖。那种腰背笔直的坐姿,透着当过兵的气息。
一小时后直升机降落。窗外是座深山中的豪华庄园,占地至少五公顷。
主建筑是栋混合泰式和西方风格的三层别墅,周围环绕着数十栋小平房。
花园喷泉的水柱在阳光下像融化的白银,泳池蓝得刺眼。
远处还能看到直升机停机坪、靶场和小型跑道。三面环山,一面临湖,易守难攻。
这是赵将军的私人领地,也是这次赌王会的主场。
刚下飞机,两名穿黑色制服的保安迎上来。搜身很彻底,几乎要把我里外摸个遍。
\"标准流程,先生。\"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要检查行李。\"
包里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盒万宝路。那人翻检每件物品,甚至打开香烟盒细看。
表面做派很专业,可手法太直白,纯粹是外行。
真正的杀手不会把刀和枪带进来,一根牙签、一截铅笔都能要命。
检查过后,一名四十出头的泰国女人接待我。她穿传统泰服,颈上挂着蓝宝石项链,手拿平板电脑。
\"林先生,欢迎。我是Nancy,您的赛事联络人。比赛明天正式开始,今晚有欢迎宴会。\"
她英语流利,普通话也说得不错,带着轻微南方口音,像是在香港或澳门待过。
穿过一条长廊,墙上挂满历届赌王照片。大多是亚洲面孔,眼神凛冽,体格健壮,指关节粗大,手背青筋暴露。
那不是普通赌徒的手,而是常年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狠角色。
偶有几张西方面孔,看上去更危险,职业军人或雇佣兵的气质,赌博可能只是副业。
分到12号别墅,一栋独立小楼,低调奢华。
一层客厅、餐厅和会议室;二层主卧和两间客房。
窗外是块修剪整齐的草坪,远处有个小型人工湖。
\"安全规定:比赛期间不准带武器,不得擅自离开指定区域,不得未经允许拍照。\"Nancy语速很快,\"晚宴七点开始,会有人来接。\"
她递给我个黑色小盒子,里面是枚金色徽章,刻着\"2004\"字样。\"请随身佩戴,这是通行证。\"
关门后,我立刻仔细检查房间。表面看不到监控,但墙角天花板交界处有几处可疑凸起,窗帘杆也粗得不自然。在浴室开水龙头掩护下,我拨通白家安全线路。
\"到了。\"只简短汇报。
\"记住,这次不光是面子问题。\"白经理的声音夹着电流噪音,\"赢了,咱们在三角的路子就畅通;输了——\"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挂断电话,脱下外套,开始最后准备。从衣服内襟暗袋取出一副牌,这是我在禄纳精心准备的。
表面是最普通的单车牌,实则经过特殊处理——纸张厚度微调,背面印刷有肉眼难辨的差异,摸上去完全一样,但对经过训练的手指,每张牌都有自己的\"声音\"。
镜前练了两小时,确保每个动作天衣无缝。
控牌、偷牌、换牌、码牌,这些年的基本功没荒废。
灯光下,指尖翻飞,牌如活物一般游走于指缝间,最后精准落位,稳如磐石。
冲了个冷水澡,换上早就备好的深色西装。不张扬,但很得体。
腰带内侧藏了截钢丝,鞋跟暗装了枚硬币大小的刀片,以防万一。
七点整,门铃响。一名穿燕尾服的泰国侍者来接。跟他穿过蜿蜒园区小径,来到主楼一层大厅。
约三百平米,四周落地窗,能看到花园和远处山峦。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雪茄和某种泰国香料的气味,又甜又呛。
厅内已有三十多人。服务员端着酒水小点心穿梭,一支小型乐队演奏着轻柔爵士乐。
表面上与高端社交活动无异,但仔细观察,每个人眼中都有警惕与算计,连举杯动作都透着提防。
\"林老弟,久等了。\"一个中年华人朝我走来。身穿灰色西装,戴金丝眼镜,脚步轻得像只猫,\"老程,澳门来的。\"
程铭,资料上的4号种子。五十二岁,澳门赌场高管,据传与香港14K有联系。
曾两次打进赌王会四强。
\"程哥好。\"我伸手,\"生面孔,多关照。\"
他握手很有技巧,不轻不重,但能感觉到他虎口和手指侧面的茧。
不是牌手的手,而是长期玩骰子的痕迹,赌场老手的标志。
\"林老弟从哪来?\"他语气随意,眼神却很犀利。
\"禄纳。\"我简短答道。这已是半个谎话。
程铭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话锋一转:\"今年热闹,尤其是本地人多。\"
他偏头示意角落。那站着三名泰国人,看穿着举止,应该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角色。
三人都留平头,脖子粗壮,手臂上布满纹身,穿西装显得很不自在。
\"泰北三虎。\"程铭压低声音,\"赵的心腹,去年包了前三,今年据说有内定。\"
他停顿一下,又道:\"林老弟小心那个戴墨镜的,外号'毒蛇',下手阴。上届把香港周老板干掉那事,就是他做的。\"
晚宴上陆续见到其他选手。除了程铭和泰北三虎,还有缅甸\"木偶师\"吴彪、港岛\"鬼手\"陈龙、越南河内双胞胎、日本山口组出身的古田,甚至还有个俄罗斯佬,听说曾在克格勃受训,擅长心理战。
一圈转下来,我心里有数了。这哪是什么赌王会,分明是金三角地下势力的集结,每人身后都站着一股不小的力量。
晚宴快结束时,赵将军终于露面。他身材魁梧,约六十岁,皮肤被高原太阳晒得黝黑,眼睛却亮得骇人。
标志性的红色贝雷帽歪戴在头上,黑色军装上别满勋章,腰间鼓鼓囊囊,枪套露出一角,毫不掩饰。
\"欢迎各位来到金三角。\"他用带口音的中文讲话,嗓音浑厚,像砂纸摩擦,\"明天,你们打一场真正的仗,比的不光是手艺,还有这个。\"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点了点心口。
赵环视全场,目光在每个选手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评估货物。
\"赌注已经定好:冠军三百万美金,加上特许经营权。\"他停顿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今年范围扩大,包括整个金三角地带东南段。\"
特许经营权——这才是关键。在三国交界的灰色地带,这意味着d品、人口和武器生意的合法性。
对白家而言,这意味着电诈园区的喘息空间。
\"规矩很简单:四轮淘汰,决出冠军。每轮玩法不同,全面考验。作弊者...\"赵将军眯起眼,\"我亲自处理。\"
他说最后一句时,大厅温度骤降了几度。
回到别墅后,我拿起第一轮赛制说明:德州,无限注,四桌同时进行,每桌四人,每桌第一晋级。
我被分到c桌,对手包括泰北三虎成员猜猜、越南双胞胎之一阮文和俄国佬彼得罗夫。
德州是最标准的形式,也是我最熟悉的。表叔的罗甲门手法主要是为这种牌局设计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比赛准时开始。会场设在主楼二层,一个装修奢华的大厅。
四张赌桌呈正方形排列,每桌配有专业荷官和裁判。
周围是观众席,坐满了各路大佬的代表,目光炯炯。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汗臭,所有人都绷得像张满的弓。
c桌的三个对手已经就位:泰国佬猜猜,身形矮壮,眼神凶狠,左耳戴枚硕大的玉坠;
越南人阮文,瘦得跟竹竿似的,面无表情,眼睛像死鱼;
俄国佬彼得罗夫,五十开外,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蓝眼睛像两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