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镇的晨雾裹着烤杏仁的甜香钻进旅店窗户时,叶白正把枫树枝戳进姜糖纸包。十颗裹着迷迭香糖霜的姜糖在木盘里排成扇形,他指尖的魔力刚顺着树枝注入糖块,糖霜边缘就冒出几缕青烟——本该变甜的姜糖突然渗出苦艾汁,在盘底积成深绿色的小水洼。
“第三次了。”伊蕾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银发上沾着晨露,发间安神珍珠凝着白雾。她把新烤的燕麦面包搁在桌上,月光石魔杖被斜插在腰带里,杖尖的枫叶光纹扫过木盘,瞬间将苦艾汁蒸发成淡蓝烟气。“再把姜糖变成魔药,老板娘要收我们清洁费了。”
叶白盯着冒烟的姜糖,后颈纹身突然发烫——那是魔杖警报的余温。昨夜伊蕾娜在他掌中的枫树枝刻下符文后,这根木棍就成了移动警报器:每当他试图用魔力替代魔杖,符文就会与腰带里的月光石共振,在他皮肤烙下灼痛感。“可符文角度明明和你教的一样……”他捏起焦黑的姜糖,糖霜碎屑掉在桌布上,恰好拼成枫叶形状。
“你的魔力像野狗,”伊蕾娜抽出魔杖敲在他手背,杖尖蓝光扫过姜糖堆,十颗糖块瞬间裹上晶莹糖霜,“得用缰绳牵着。”她说话时,珍珠链从腰带垂落,末端的安神珍珠蹭过叶白手腕——昨夜捆住他的光绳早已消散,却在他皮肤留下隐形的魔力印记,随着魔杖移动而发烫。
午后的阳光把旅店晒成蜂蜜色时,叶白蹲在马厩给驮马梳毛。他袖口藏着半截枫树枝,树枝末端的符文正对着草料堆——那里埋着他用麦粒刻的微型符文阵,只要魔杖靠近,阵眼就会引爆藏在燕麦里的闪光粉。但伊蕾娜总把魔杖插在腰带最里侧,银发垂落时恰好挡住月光石,像道无法穿透的银帘。
“在给驮马编魔法鬃毛?”伊蕾娜的影子覆在他背上,魔杖尾端的珍珠链晃到他眼前。她刚从镇口魔药店回来,羊皮纸袋里的苦艾根散发出浓烈气味,和叶白袖口的枫树枝符文产生奇异共鸣。“老板娘说你今早把姜糖塞进壁炉,想借火焰魔力催化甜味?”
叶白猛地转身,草料蹭掉他肩头的麦粒符文。他看见伊蕾娜的琉璃色眼睛在阳光下变成浅金色,魔杖正指着他袖口的枫树枝,杖尖蓝光凝成细链,精准缠住树枝末端。“我只是……”
“只是想把壁炉变成糖霜喷泉?”伊蕾娜拽着光链把他拉到马厩角落,驮马甩尾时蹭掉她发间的安神珍珠,珠子滚进草料堆,恰好压在叶白埋的符文阵上。月光石魔杖突然发出嗡鸣,与他后颈纹身共振出强光,吓得驮马打响鼻刨地。“上次在罗利亚,你用魔杖把地窖的酒桶变成蜂蜜,害我被蜂群追了三条街。”
暮色漫过镇口风车时,叶白躲在旅店后厨削枫树枝。他在新削的木棍上刻满微型符文,想趁伊蕾娜洗澡时用假魔杖调包——但月光石魔杖有认主魔力,只要离开主人三尺,就会在假魔杖上烧出枫叶烙印。他指尖刚刻完第十八个符文,后颈突然灼痛——伊蕾娜裹着湿发站在门口,魔杖正对着他的工作台,杖尖蓝光将假魔杖照得透亮。
“第几次了?”她把装着热牛奶的陶杯搁在桌边,银发滴下的水珠落在假魔杖上,立刻被符文烫成白雾。月光石在她掌心发烫,与叶白腕间的隐形印记共鸣,逼得他松开刻刀。“昨晚用枫树枝开箱子,今早往姜糖里塞符文,现在又刻假魔杖——”
“可你不能总没收我的魔杖!”叶白突然起身,后腰撞在厨柜上,装着闪光粉的小瓶掉在地上。伊蕾娜挑眉时,魔杖自动飞出,杖尖卷起闪光粉,在半空凝成旋转的枫叶光纹。“上次魔力暴走时,要不是魔杖……”
“要不是魔杖差点把你烧成焦炭?”伊蕾娜打断他,琉璃色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像冰。她走近时,珍珠链扫过叶白喉结的浅疤,那里还留着她初学匕首时的月牙形印记。“在珍珠湖你昏迷三天,魔杖插在你胸口烧出第三道疤——你以为我忘了?”
窗外突然响起影狼嚎叫,叶白看见伊蕾娜后颈的银纹在发抖。月光石魔杖从半空落下,杖尖轻轻抵住他胸口的旧疤,魔力顺着杖身涌进血管,和他后颈的纹身共振出温暖的光。“所以我把魔杖锁在箱里,”她的声音突然变轻,指尖捏着他袖口的枫树枝,“就像把你的魔力锁在符文里,不让它再烧你自己。”
更夫敲过二更时,叶白摸到伊蕾娜的房门前。他掌中的枫树枝刻满新符文,树枝末端绑着从厨房偷的蜜饯姜糖——想用甜味掩盖魔力波动。门锁刚发出轻响,屋内的月光石突然爆亮,整排烛火都变成枫叶形状,在墙上投下伊蕾娜抱臂而立的影子。
“这次又藏了闪光粉?”她坐在床沿晃着魔杖,珍珠链在脚踝绕了两圈,末端的安神珍珠蹭着地板上的符文阵——那是叶白昨夜偷偷画的,此刻正被魔杖蓝光烧成灰烬。叶白僵在门口,看见自己准备的假魔杖躺在伊蕾娜脚边,杖身刻着的枫叶符文正在冒烟。
“过来。”伊蕾娜拍拍身边的床沿,月光石魔杖突然飞到叶白掌心。他惊讶地握住杖身,感受到熟悉的魔力流遍全身,后颈纹身却没有灼痛——魔杖尾端的珍珠链不知何时缠在伊蕾娜手腕,两端的月光石和安神珍珠正发出柔和的光。“只准用它变一杯温牛奶,超过三尺就收回。”
叶白举着魔杖的手指发颤,看见伊蕾娜后颈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想起在篝火营地,她用珍珠链捆住他手腕时说“大一岁就是要欺负你”,想起罗利亚地窖她掌心的疤替他吸走灼痛,想起此刻魔杖与她手腕的珍珠链形成的魔力回路,像道比任何锁都牢固的誓约。
“其实……姜糖不甜也没关系。”他用魔杖将陶壶里的牛奶温热,蒸汽混着苦艾香漫进伊蕾娜发间。月光石在杖尖轻轻跳动,与她腕间的珍珠链共振出无声的节拍,而窗外的影狼嚎叫不知何时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伊蕾娜接过热牛奶时,指尖蹭过他掌心的枫树枝刻痕,突然笑起来,琉璃色眼睛弯成月牙:“明天教你刻不会烧姜糖的符文——但要是再把魔杖藏进烟囱,就罚你把整箱姜糖都吃完。”
叶白看着掌中的月光石魔杖,又看看伊蕾娜腕间的珍珠链。他知道,这次盗取计划彻底失败了,但魔杖传来的魔力却比任何时候都温顺,像被驯服的野狗,顺着珍珠链的回路,牢牢系在他和她交缠的心跳之间。而床头的榆木箱敞开着,箱底铺着的丝绒上,还留着魔杖躺过的浅痕,像片被魔力熨帖的枫叶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