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观星楼后来为什么变成了神察所？”
寒江翻开了那本《观星楼施工方针及标志详解》，一目十行的看着，略过了大部分不重要的信息，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内容。
“279年，因内部分歧，第三星使部正式宣布独立，更名分解教。第一、二、四星使部则打乱重组，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重新命名分阁。”
“284年，观星楼正式更名神察所，在原有观星职责上，另增神巡教使之职，于黑原内外范围内监测神灵状态，对分解教之叛道恶行加以管制。”
寒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什么第三星使部独立为分解教，剩下的三部又逐渐更名为神察所……搞了半天，原来分解教和神察所竟是同一个妈生的亲兄弟，只是神察所显然继承了观星楼更多的底蕴，分解教则是专注一条道上走到黑。
但她仍有地方不懂。
“什么叫监测神灵状态？”
她指着书上问徐慎。
“分解教的恶行又是指的什么？”
老实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分解教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她在花蛇禁制当中看到的人确实属于分解教，那只能证明分解教的人有能力对神灵做出的事情进行干预。
可对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寒江一团雾水。
而且在她看来，这一切实在有些突兀。观星楼的建楼史在直到分解教独立出去之前，都没有提及过任何神灵相关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多出了一个监测神灵的职责？
神灵，到底在人类和星星的故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听到她的问题，徐慎站了起来，在一旁的墙上不知操作了些什么，整个玻璃花房的玻璃突然暗了下去，像是在整个藏书馆的外围盖上了一层黑布，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寒江面前，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好一会儿之后，那只手在寒江面前摊开，上面是一颗跳动的，绯红色的晶体。
这颗晶体比寒江所见过的所有珠宝水晶都更加亮眼，在一片黑暗的藏书馆中发出一片微微的红光，散发着不安而躁动的气息。
今天左冲右撞地想要逃走，而徐慎手掌周围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把它拦住了。
“这个，就是神灵。”
“绯红之灵？”
徐慎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只是最低等的神灵，它没有完整的灵魂，也不具备缜密的思考能力，大多数时候都在凭借着本能行事。”
本能。
寒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人和动物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寻找食物和温暖的巢穴，延长寿命或者传承生命，那么神呢？
神需要食物和巢穴吗？需要更长的寿命吗？
她这样想着，也就问出了声。
徐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为她的一点就通感到欣慰，毫不吝啬地开口解释道：
“神是一种很盲目的东西。”他略微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聊起了这个有些漫长的问题，任由手中的绯红之灵扑腾，完全把它当成了氛围灯使。
这句话寒江耳熟，在斛山时，徐慎就说过类似的话。
“牠们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寿命远远长过人类。”
“不同的神的寿命也有所不同，总体来说，跟其权柄的诞生与消融有关。”徐慎翻了下手掌，逗弄着手中的绯红之灵。
“比如斛神，牠是由那片土地诞生的灵，在人们的祈祷中和希望中获得了更多的权柄，牠的能力和寿命也会相应地得到增强。”
“但代价是牠的命运会和那里的人产生深入的绑定，当那里的人们完全死亡，牠也会迎来牠的消亡之日。”
寒江听得似懂非懂。
她大概明白了神和其信众之间的联系，但并不是所有的神灵都会以这种方式和人类进行建联。
“你和绯红之灵并不是这种情况吧？”
“不是。”徐慎摇了摇头。
“除去这种绑定方式外，还有另外一种绑定方式，即人类和神灵签订契约，二者在契约生效期间同生共死，让人类共享神灵的权柄。”
“啊？”寒江眉心微皱。“可是这样做对神灵有什么好处？”
不管是寿命还是能力，神灵都超出人类太多了，这个契约听起来就像蚂蚁和大象搭档干活一样荒谬。
“好处有很多。”
终于讲到最关键的地方，徐慎正了脸色。
“神的本能大概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好奇心。与人类缔结契约后，神灵可以共享到人类的情感，这是神本身几乎感受不到的一种东西。”
寒江回忆起小斛村的斛神，对方似乎确实处于一种狡猾但又懵懂的状态，在牠的回忆里，会为神女的逝去感到可惜，却无法产生任何心痛和后悔的感情。
“历史上有很多神灵因为对感情上瘾而消融的例子。”徐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他们平淡而枯燥的生活来说，这种东西大概就跟强效致幻剂一样难以抗拒。”
“第二种，是获取权柄。”
“斛神应该告诉过你，权柄是神的生命之源，失去或者获得部分权柄会对神的能力甚至性格发生巨大的影响。”
寒江点了点头，但是神和人的结合，难道会诞生新的权柄？这听起来说不通啊。
“人是不能带来新的权柄，但是星星可以。”徐慎说。
星星带给人异能，这其实是一种稀释过的权柄，和神灵的力量出自同源，自然也可以相互转化。
“你刚才问星星为什么会降临，这是个好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星星降临的原因。”
“——更不知道它们为何只为人类降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看着寒江，幽深的眼底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夹杂着一丝很浅很浅的探究。
寒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沉浸在自己获得的信息量中——如此，神灵和人类定下契约后，就能够共享到星星留下的力量，人类也能以神灵原有的权柄为倚仗，增加自己在副本当中的存活率。
还真是合作共赢。
“但是这个过程是十分危险的。”徐慎提醒道。
“先不说在某些情况下，共生契约是可以解除的，即使共生契约一直生效，神灵和人类的融合会不断加深，二者的灵魂会发生粘连，最后在持续的相互影响下完全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被称作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