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浸透了陈家村西头的老宅院。林秋跟着父母来参加远房表舅的葬礼,踏入堂屋时,一股浓重的腐香混着纸灰味扑面而来。灵堂中央,表舅的遗容在烛光下泛着青灰色,而他生前睡过的雕花大床,就摆在灵堂隔壁的厢房,褪色的蓝布帐子被风掀起一角,像极了垂落的丧幡。
“别靠近那张床。”守灵的堂叔压低声音,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厢房,“人死后,魂灵会在生前睡过的地方徘徊七日,尤其是横死之人......”林秋打了个寒颤,听说表舅是半夜突然暴毙,死时面容扭曲,双手死死抓着床单。
夜深人静,林秋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她躺在客房的小床上,借着月光看见门缝下缓缓渗进一滩水渍,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诡异的人形。竖起耳朵细听,隔壁厢房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响,仿佛有人正从床上坐起。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林秋蹑手蹑脚走到厢房门口。透过门缝,她看见那张雕花大床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她坐着,灰白的长发垂到腰间,身上穿着表舅下葬时的寿衣。更可怕的是,床尾的蓝布帐子无风自动,隐隐约约露出一双青灰色的脚,脚趾甲乌黑发紫。
“谁在那里?”林秋脱口而出。屋内突然陷入死寂,抓挠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床上的身影缓缓转头,那是一张腐烂不堪的脸,眼窝深陷,只剩下两颗浑浊的眼珠,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森白骨。林秋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厢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堂叔举着桃木剑冲了进来。床上的鬼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堂叔面色惨白:“果然是床灵作祟!这张床有百年历史,前前后后死过七个主人,怨气太重了。”
从那夜起,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林秋每晚都会梦见自己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有冰凉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耳边回荡着阴森的笑声:“该换你了......”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手腕上出现了一道暗红的勒痕,就像是被绳索捆过的痕迹。
村里的神婆闻讯赶来,围着大床转了三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床被七个冤魂缠住,每个死者的怨气都附在上面。表舅不是自然死亡,是被床灵索了命!”神婆说罢,取出朱砂和黄纸,在床的四角贴上镇鬼符,又点燃艾草熏烤。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第七日夜里,林秋再次被熟悉的抓挠声惊醒。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厢房,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那张雕花大床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床上躺着七个模糊的身影,他们朝林秋伸出手,声音空洞而凄厉:“来陪我们......”
千钧一发之际,父母冲了进来,将林秋拽出厢房。神婆赶紧在门口撒下糯米,又用桃木剑劈开大床。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床板断裂,里面赫然露出一具白骨,白骨的双手呈环抱状,怀中还抱着个腐烂的婴孩。
“这是百年前难产而死的母子!”神婆惊呼,“他们的冤魂一直被困在床中,不断吸食活人精气。”众人合力将白骨妥善安葬,并在原地焚烧了大床。
自那以后,陈家村再也没人敢用老旧的床铺。每当夜深人静,村里偶尔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抓挠声,伴着婴儿的啼哭,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被尘封的冤屈。而林秋的手腕上,那道暗红的勒痕始终无法消退,时刻提醒着她那段恐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