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山风裹着腐叶气息,吹得吊脚楼的竹帘哗哗作响。十岁的阿桃缩在奶奶怀里,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梆子声——那是村民们为防熊瞎子下山,特意敲打的警示。
\"乖囡别怕,熊瞎婆不敢来。\"奶奶的烟斗在火塘边磕出清脆声响,火星溅在墙面上,映得泛黄的辟邪符纸忽明忽暗。阿桃却盯着门缝外晃动的黑影,那东西佝偻着背,浑身披着棕黑色的毛发,脚掌踩在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二天清晨,村头老张家的小孙子失踪了。院墙上留着三道深深的抓痕,沾着暗红的血迹和几缕棕黑色的毛。\"是熊瞎婆!\"老人们面色惨白,相传这怪物专吃小孩,披着熊皮,长着人脸,指甲像镰刀般锋利,会模仿孩童哭声诱人开门。
当晚,梆子声敲得更急了。阿桃刚合上眼,就听见窗外传来啜泣:\"救救我......\"那声音像是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带着浓重的鼻音。阿桃扒着窗户缝隙望去,月光下,穿红肚兜的小女孩跪坐在院角,后脑勺却顶着颗毛茸茸的熊头,正在用舌头舔舐爪子上的血痂。
\"奶奶!\"阿桃吓得后退,却发现奶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熊瞎婆最喜欢乖孩子了。\"奶奶的声音变得沙哑,伸出的手布满褐色毛发,指甲暴涨三寸,寒光闪闪。阿桃这才惊觉,奶奶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皮肉外翻,还沾着几根棕毛。
阿桃拼命跑向堂屋,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回头望去,\"奶奶\"的人皮从肩头滑落,露出底下长满黑毛的身躯。真正的奶奶倒在火塘边,胸口插着半截烟杆,双眼圆睁。熊瞎婆咧开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状的獠牙:\"小乖乖,来让婆婆疼疼......\"
阿桃冲进储物间,反手锁上门。月光透过木缝照进来,她看见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墙角堆着的麻袋里,不断渗出暗红液体,里面还露出小孩的衣角和脚丫。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熊瞎婆开始模仿她母亲的声音:\"桃桃别怕,妈妈来接你回家......\"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响起铜锣声。阿桃听见父亲的怒吼:\"畜生,还我娘命来!\"她鼓起勇气推开窗,看见院子里,熊瞎婆正与村里的青壮年搏斗。它力大无穷,一爪子掀翻石磨,却在瞥见院墙上的辟邪符时发出凄厉惨叫。
混战中,阿桃的三叔甩出套马索,缠住熊瞎婆的脖子。众人合力将它拖到火塘边,熊熊烈火中,熊瞎婆褪去熊皮,露出底下腐烂的人脸——那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隔壁村王寡妇!村民们这才想起,当年王寡妇被熊瞎子叼走,如今看来,是她与熊瞎子合二为一,成了吃人的怪物。
熊瞎婆在火焰中扭曲挣扎,发出孩童、老人、妇女等不同的惨叫声。当它彻底化为灰烬时,储物间麻袋里的小孩们被救了出来,只是他们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念叨:\"熊瞎婆的指甲,好冷......\"
自那以后,每当深夜山风呼啸,青瓦上仍会传来抓挠声。村里的小孩哭闹时,长辈们总会吓唬:\"再哭,熊瞎婆就来叼走你!\"而阿桃的床头,永远挂着把锋利的剪刀——那是她与熊瞎婆搏斗时,从怪物爪子上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