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而后道:“走,随本宫进去看看。”
说罢,带着一行人走进盐铺,却发现这里面都是些很简单的陈设。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正中央,一张张宽大的木桌整齐排列,桌面上铺着粗麻布显然是为了放置精盐所准备的。
放眼望去居然连柜台都没有看到...
见状,李承乾眉头微蹙,目光转向身旁魁梧的尉迟敬德,疑惑道:“不是说盐铺都已妥善准备了吗?怎么瞧着如此简陋,连个像样的柜台都未见着?”
尉迟敬德闻言,憨厚的面庞上闪过一抹尴尬,他挠了挠头,解释道:
“殿下,此地原来是存放杂货的地方,仓促间改作盐铺,确实有些寒碜。
不过您放心,那木桌虽然简陋,却足够宽敞。麻布虽粗,却能防潮防尘。
咱们讲究的是实效,而非排场。
更何况,这长安城那个盐铺哪家不是这样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幸亏他来看一眼,不然还不知道呢!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别的不说,这铺子光线太暗了!想办法改改,起码要让外面的光透进来,不然怎么能显得出咱们的盐好?
还有尽快弄一个柜台出来,不要乱糟糟的,整洁一点来买盐的人也看的舒心。
这细节处往往决定成败,咱们要做就做到最好!”
尉迟敬德连忙记下,别管太子说的对不对,先照太子的意思办了再说!
“殿下放心!老臣都省得了!回头就叫人按您吩咐的改出来!
殿下您看还有哪里需要变动的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他也没做过生意,就是看着这铺子太乱了,闹心!
“就先这样吧,盐矿那边儿怎么样?一日产量能有多少?
还有鲁国公,他有没有按我跟他吩咐的去做?”
尉迟敬德思索片刻后道:“殿下,昨日盐矿开工不过半日,就已产出精盐三万斤。
这还是他们刚开始做工,尚不熟练,加之还需搭建工棚,耽搁了些时间。
若一切顺利,臣估算,盐矿一日产量,少说也有十万斤!
至于程咬金那夯货,太子殿下吩咐的,想必他也不敢不照办!”
李承乾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天十万斤,勉强赶得上两宋时期的产量了,虽然不多,但对于大唐来说够用!
除了产量,他最关心的就是安全问题了,不过尉迟敬德说的对,程咬金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值得信赖。
尉迟敬德见状也忍不住好奇了,开口问道:“殿下为何如此关心这些做工的百姓?”
李承乾轻笑一声,缓缓开口:“百姓是大唐的根基,是国家的未来。
只有他们安居乐业,大唐才能繁荣昌盛,我关心他们有什么不对?”
尉迟敬德愣了愣,话是这么说,可真有几人这么做了?
更何况,太子殿下对这些百姓好的有点过分了!
念及于此,尉迟敬德不由问道:
“可那百姓不过图个温饱,殿下给口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又何必如此呢?”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向尉迟敬德。
“鄂国公可是觉得本宫是在作秀?”
尉迟敬德忙说不敢。
哪知李承乾道:“本宫就是在作秀!”
尉迟敬德满脸错愕,只听李承乾继续道:“本宫就是要作秀给天下人看!
如今的百姓太轻贱自己了,世家轻贱他们,官吏轻贱他们,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习惯了被轻贱!
可事情不该是这样!”
说到这里,李承乾吐出一口浊气。
“靠天下吃饭,天不下雨,靠地打粮,地不出苗,人能有多大本事?
都说士农工商,可怎么这世道苦的永远是土里刨食的百姓?
朝廷要的是时局安定,世家要的百姓听话。都知道百姓要的只是吃饱穿暖,可从古至今又有谁真的在乎?
本宫没那么大本事,也改不了这世道,但至少,本宫可以让这天下百姓看到,除了一口饱饭,他们还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看到了,他们就会想,想着想着他们就会去要!要不到,他们就会争!
从世家,从朝廷手里争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尉迟敬德瞳孔一缩,这番话可不该从太子嘴里说出来!
“殿下慎言!这天下将来是你的天下,这话就当戏言,以后可莫要再提起了!”
李承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禁摇头失笑。
“鄂国公想哪去了?莫非你以为本宫要造自己的反不成?”
尉迟敬德擦去额头冷汗,又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惶的点了点头。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乱臣贼子口中才能说出来的...
李承乾脸色一黑,没好气道:
“本宫又不是圣人,还不至于为了天下万民革了自己的命!”
听到这句话,尉迟敬德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他抬眼望向李承乾,眼中满是疑惑,问道:“那殿下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指向窗外忙碌的百姓:
“本宫只是想告诉世人,这些百姓,他们不仅仅是生存的机器,他们有血有肉,有梦想有追求。
他们不是世家的财产,也不是朝廷的税丁,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尉迟敬德恍然大悟,开口道:
“原来殿下是要做一个尧舜禹汤那样的圣君!”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说了这么多简直是对牛弹琴!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总之本宫将来兵变的时候一定顺手把世家杀个干净!
这些蛀虫,看着就心烦!”
尉迟敬德一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兵变?
这是他能听的东西吗?
“殿...殿下...这...好端端的怎么...”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向尉迟敬德,咧嘴笑道:“鄂国公别怕嘛!这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
咱大唐的皇位,身为太子,不走一趟玄武门怎么好意思坐呢?
到时候本宫可就全靠你了!谁叫你有经验呢?”
看着李承乾的笑脸,尉迟敬德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太子殿下,您是说笑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