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冲向医疗室,却只找到被绑在椅子上的伊森。老人嘴里塞着布条,疯狂摇头示意。他的白袍被扒走,右手背上赫然有一道新鲜的烧伤,有人用酸液腐蚀掉了某种印记。
暴雨如注,灯塔的光芒穿透雨幕,在医疗室的窗玻璃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米娅女王的手指紧握着那枚金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表盖内侧刻着的月牙标记在闪电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光——这是“银月”组织的标志,一个他们以为早已覆灭的古老势力。
“月蚀永辉...…”老汤姆的声音颤抖着,那张从药柜后找到的字条在他手中簌簌作响,“这是月蚀组织的最高信条。”
伊森医生被松绑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右手背上的伤口。原本那里的皮肤上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印记——三枚交错的月牙,现在却被酸液腐蚀得血肉模糊。老人颤抖着从药柜中取出消毒药剂,咬牙倒在伤口上。
“他们发现了我身上的印记,”伊森痛得倒吸冷气,“二十年前……我曾是月蚀的外围成员。后来我逃走了,隐姓埋名...…”
米娅的目光从金表移向空荡荡的病床,阿尔瓦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体温。她想起解毒时阿尔瓦体内那股诡异的黑色毒素,那种连王室典籍都未曾记载的剧毒。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月蚀组织特制的“暗月之吻”,一种能够承载施毒者精神印记的媒介。
“他们带走阿尔瓦不是为了杀他,”米娅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是为了销毁他体内残留的毒素证据。那些毒素里藏着银月的精神印记,是唯一能指认他们身份的生物证据。”
凯里的双刀在手中翻转,寒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我去追。”他转身就要冲入雨幕。
“站住!”米娅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她走向窗边,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阿尔瓦体内有我留下的追踪药剂。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盲目追击——”她转身面对众人,眼中闪烁着王者的决断,“而是准备最后的决战。”
老汤姆猛地抬头:“陛下,您是说...…”
“月蚀组织蛰伏二十年,选择在阿尔瓦即将继承海军总司令之位时出手,绝非偶然。”米娅走向医疗室中央,白袍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线,“他们不是为了杀一个亲王,而是要重启月蚀永辉的仪式。”
伊森医生闻言脸色煞白:“不可能...…那个仪式需要王室血脉作为祭品...…”
凯里的刀突然“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这个一向冷静的护卫队长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左手死死按住右腕。
“凯里?”米娅皱眉。
就在这一瞬间,老汤姆突然扑向凯里,一把撕开了他右臂的衣袖。在摇曳的灯光下,凯里右前臂内侧赫然显现出一个暗红色的印记——三枚月牙交错,与伊森医生被腐蚀掉的印记一模一样。
医疗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声敲打窗户。
凯里缓缓跪地,额头触地:“陛下,我确实曾是月蚀成员...…但我十年前就已叛逃出了组织。我发誓,我对王室的忠诚……”
“起来。”米娅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你知道仪式的具体地点。”
这不是疑问句。凯里抬头,看到女王眼中不是愤怒,而是某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他咽了口唾沫:“废弃的北海灯塔...…那里是月蚀在王国最后的据点。但陛下,他们肯定设下了……”
米娅已经转身走向门口:“伊森医生留下治疗伤口。成盛,通知王宫卫队进入最高戒备,疏散王宫周围三个街区的平民。”她在门口停顿,“凯里,你跟我来。既然你熟悉他们的手法,就由你来制定进攻计划。”
凯里捡起双刀,快步跟上。在走廊的阴影中,他低声道:“陛下,您不怀疑我可能是内奸?”
米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如果你是他们的人,刚才就会赞同立即追击的建议,把我们引入埋伏。”她侧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况且,我不信任你,怎么会把培养王室力量的留白庄园交给你!怎么会把整个王宫的安全交给你呢!”
暴雨中,王宫的钟楼敲响了十二下。凯里看着女王挺直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为何连月蚀这样的古老组织也会忌惮这位年轻的统治者——她看穿一切,却选择信任;知晓危险,却毫不退缩。
两小时后,一支小队悄然离开王宫。米娅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皮甲,带上阿尔瓦的Glock十七型手枪,腰间还别着一把镶嵌月长石的短剑——那是在王宫地下密室里找到的——王室传承的“月影之刃”,传说能斩断一切黑暗魔法。凯里走在她身侧,双刀在雨中泛着寒光,背上还背着一把狙击步枪。
“灯塔地下有三层密室,”凯里边走边说,“最底层是仪式大厅。如果他们要完成月蚀永辉,一定会选择在子夜月蚀发生时进行。”
米娅检查着手中发光的晶石——那是追踪药剂的感应器,显示阿尔瓦的位置确实在北方灯塔方向。“仪式具体需要什么?”
“月相之力、王室血脉...…和一个自愿献祭的灵魂。”凯里的声音变得艰涩,“阿尔瓦殿下体内的余毒可以作为媒介,连接月相与祭品...…陛下,我们必须赶在月蚀达到顶峰前阻止他们。”
远处的灯塔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那光芒忽然变得血红。米娅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那是王室血脉之间的感应,阿尔瓦正在承受巨大痛苦。
“加快速度。”她下令道,声音比北方的寒风还要冷冽。
当他们逼近灯塔时,雨势突然减弱。乌云散开一道缝隙,露出正在被阴影蚕食的满月——月蚀已经开始。
灯塔底层传来诡异的吟唱声,混合着某种古老语言的咒文。米娅示意小队分散包围,自己与凯里从正门突入。推开锈蚀的铁门,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腐殖质的气味扑面而来。
石阶向下延伸,墙壁上刻满了月相变化的浮雕。随着深入,吟唱声越来越清晰:
“月蚀为引,永辉为证...…”
“阴影吞噬光明,而后重生...\"
\"以血脉为桥,以灵魂为舟...…”
米娅的手紧握剑柄。阶梯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缝隙中透出幽蓝的光。凯里做了个手势,示意门后至少有六个守卫。
就在米娅准备下令突击时,石门突然自行开启。一个披着银白长袍的身影站在门内,兜帽下的面容隐在阴影中。
“欢迎,米娅陛下。”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却带着诡异的韵律,“我们等您多时了。”
米娅的剑已出鞘:“你是银月?”
白袍人轻笑一声,向后飘退。米娅与凯里冲入门内,发现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厅,四周墙壁上燃着幽蓝火焰。大厅中央是一个石台,阿尔瓦被束缚其上,胸口画着复杂的月相符号。五名同样白袍的术士围成一圈,吟唱声越来越急促。
最令人震惊的是,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月相仪,正在模拟月蚀的过程。当阴影完全覆盖仪器的月亮时,仪式就将完成。
“您来得正好,陛下。”银月的声音回荡在大厅,“月蚀永辉需要两个王室成员——一个作为祭品,一个作为见证者。”
米娅的剑指向银月:“放开阿尔瓦,你的对手是我。”
银月突然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令米娅震惊的面容——那竟是与王室画像中一模一样的“戈登.吴”的面容,只是那双眼完全漆黑,没有眼白。
“亲爱的侄孙女,”他的嘴角扭曲出非人的弧度,“你以为四十几年前真的杀死了我吗?月蚀永辉,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凯里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查尔斯王储是月蚀的首领?”
米娅的剑纹丝不动:“不,这只是月蚀的幻术。戈登早已入土,你不过是占据了他形象的怪物。”
银月大笑,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聪明的女孩。但幻术也好,真实也罢,仪式即将完成。”他指向月相仪,阴影已经覆盖了大半个月亮,“当蚀相完成,阿尔瓦的灵魂将成为月蚀永辉的燃料,而他的身体...…将成为我们新的容器。”
米娅突然冲向石台,但银月一挥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弹开。凯里从侧面突袭,双刀划出银光,却被另外两名白袍术士拦下。
“没用的,陛下,”银月的声音充满嘲弄,“屏障只有王室之血才能破开。您若想救阿尔瓦,就必须自己走入仪式圈——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第二个王室成员。”
米娅看向痛苦挣扎的阿尔瓦,又看向即将被阴影完全覆盖的月相仪。凯里在不远处与两名术士缠斗,一时难以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米娅做出了决定。她将短剑刺入自己的左手掌心,鲜血顺着剑刃流淌。
“如你所愿,”米娅直视银月的黑色双眼,“我以血破障吧!”
她将染血的剑猛地刺向无形屏障。鲜血接触屏障的瞬间,整个大厅剧烈震动,幽蓝火焰疯狂摇曳。银月发出既像狂喜又像惊恐的尖啸:“不!这不是普通的王室血——”
米娅的剑已穿透屏障,她纵身跃入仪式圈内,扑向石台上的阿尔瓦。与此同时,月相仪的阴影完全覆盖了月亮。
整个灯塔内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当白光吞没一切的瞬间,米娅感到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的剑尖还滴着自己的鲜血,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屏障破碎的裂痕像蜘蛛网般在她面前延展,每一道裂痕后面都是阿尔瓦痛苦扭曲的面容。
“阿尔瓦!”她的呼喊被白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