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一手挽着秦爷爷,一手挽着陆老爷子,缓缓走进还算宽敞的将军巷。
秦爷爷先两步踏上台阶,朝着屋里就喊:“老婆子,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哟,你输了五十块钱,不会把那个陆老头披晕了带回来让我来伺候他吧?”秦奶奶边说边把双手在围裙上擦干,自言自语的道:“哼,我可告诉你哈,他死倔,你带来的你伺候,我可没那闲工……”
秦奶奶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愣神,“你、你……。”她看一眼在旁边朝她挤眼的俩老头,上前来,拉着秦白的手,道:“白白是吗?”
秦白使劲的点点头,“奶奶好。”
“哎,好、好、好,快进来,听你爸爸说,你在京城有事业,忙得很,瞧你这小脸都没肉,住将军巷来,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看我把蓝蓝养得,白白胖胖的。”
“好,奶奶。”
“谁胖了,我吗?”一个短发,个头比秦白稍稍矮那么一丢丢的秦蓝,挎着包进来了。她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在秦白身上打量着,围着秦白转了圈,一只手扶着手肘,一只手捏着下巴,在那摇头晃脑的道:“品相不错,绝佳的玉女范。要是出生在奥黛丽.赫本的年代,可以和她比上一比。”
奶奶一巴掌拍在秦蓝的脑门上,道:“你个死丫头,又去哪里晃悠去了?一整天没瞧见你的影。”
“找工作去了呗。”蓝蓝揉着被奶奶拍痛的脑门,笑眯眯的看着秦白,道:“三姐姐好,你看,你只比我早出生两个月,我就要叫你姐姐,我可亏大了。”
“你好,秦蓝,我比你早出生两分钟,你都得叫我声姐。不服气,找婶婶去告状去呀,咯咯咯……”秦白难得这么的开怀大笑,挽着秦蓝的手臂进屋。
成盛提着大包小包,跟着秦松柏和梅荔也一起进来。
梅荔对婆婆说:“妈,晚饭我让酒店送来了,我去淘米煮饭就可以了。”
“嗯,好,先这样吧。”她转头又问秦蓝,“工作找好没呀?要不要问一下白白,她公司要人啵?”
“姐,你公司是做什么的?我是学法律的,应该找律师事务所,霆骁哥说帮我找百杨律师事务所的,两天了,还没听到信。我今天去了百杨律师事务所,他们事务所不招人。唉!粥少人多啊。”
秦松柏一直瞧着秦白,欲言又止的模样,秦白见了不理会,明明白白的视而不见,看见陆老爷子坐着没出声,道:“陆爷爷,身体可好?我给您把把脉吧?”她挪步,坐在陆老爷子身边,
两根手指搭在陆老爷子手腕,“嗯,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肺部有噪音,陆爷爷抽烟吧?最好不要抽了。”秦白又转向秦老爷子,秦爷爷自觉的伸出手来,“爷爷高血压,要注意。”
“你还学了中医?好,中医博大精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西医呢,做手术行,用药见效快,但是,长期吃药就有副作用了。”陆老爷子端详着秦白,总感觉有点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爸、妈,秦申要调回京城了,总统秘书室下的调令。应该就这几天可以回来了。”秦松柏还是没忍住,而且是看着秦白说的。他又转身看向陆老爷子,道:“这回陆氏集团和华沙资本合作的新能源汽车项目,得到了总统的表扬,我也可能升一级。”
“那不是还是原来的职务吗,有什么好高兴……”秦蓝嘟着嘴,一脸的嫌弃模样,只是在看到自家爷爷的眼神时,声音越来越小。
秦爷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秦蓝,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抬起手,用手指狠狠地在秦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这一下可不轻,秦蓝被打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啥都不懂,还在这儿胡言乱语!”秦爷爷气呼呼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就得乖乖听着,大人放屁,小孩子也得乖乖闻着,明白了吗?”
秦蓝的小脸“唰”的一下变得漆黑,就像被墨汁染过一样。她一脸嫌弃地发出“咦”的一声,然后迅速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鼻子前不停地扇动,好像真的能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似的。
就在这时,秦蓝瞥见爷爷又举起了手,她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的一下躲到了秦白的身后。秦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秦蓝躲在自己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秦蓝躲在秦白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爷爷,嘴里还“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似乎完全没有把爷爷的话当回事儿。
酒店的菜送到了,陆老爷子起身要走,秦白拽着他,道:“陆爷爷一起吧。”她又对成盛说:“去和陆家的管家说一声。”
“唉,这老二家的怎么还没回来?”秦奶奶踮起脚,向外张望。
“奶,咱们不用等他们,他们说是去我嫂子家了,商量婚礼上的事。”秦蓝拿起筷子就要夹菜,被秦爷爷喝止,“怎么啦?还等谁?”
“小成还没回来,你猴急什么?”秦爷爷话落,成盛就回来了,只是后面还有两个人,陆霆骁和林彬倩。
成盛无奈的看着秦白,那眼神好像在说:别怪我,是他们自己跟来的,这里是将军巷,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好吧。
秦奶奶本来是看看自家小儿子两口子回来没有,站着餐桌旁,看到陆霆骁来了,赶忙上前,道:“霆骁来了,赶上饭点,快来坐。这位是?”
“奶奶好,大家好,我叫林彬倩,是……”
“她是我军队上司的女儿,让我照顾几天。她来看看爷爷。”陆霆骁赶紧替她说完。
林彬倩的话被打断,心下疑惑,抬眼扫视餐桌上的几人,有两个年轻姑娘,是怕误会什么吗?
“来来来,来者是客,霆骁让林小姐坐啊。上司的女儿,是要好好款待。唉,老婆子,酒呢?”秦老爷子仗着有秦白在,狮子大开口的要酒喝,“我们白白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回家,怎么能没酒呢?嘿嘿嘿,陆老头,是不是啊?”
“成盛,把我自己酿的药酒拿来。”秦白赶紧替爷爷找场子。
“好嘞,大小姐。”成盛从他提进来的盒子里,拿出一瓶红褐色的小瓶子,打开,瞬间,满屋酒香弥漫开来。
“嗯……好香啊。”秦蓝一脸陶醉的样子。
“是药三分毒,最好还是咨询一下医生,看看老人家能不能喝。”林彬倩一脸的不屑,看着秦白那张好看的脸,嫉妒!因为,他们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陆霆骁的眼神变了,看着秦白,温柔的能拧出糖水来。
“不用咨询,囡囡就是医生。”陆霆骁站起来,给长辈们都把酒倒满。
倒了五小杯,还剩下一点点,倒进自己面前的酒杯里,秦白淡淡的说:“五十岁以上的人喝,效果好。”
“你知道多贵吗?就这么随便喝。”成盛在那嘟嘟囔囔地自语,“酿了这十小瓶,好几百万呢。”
“啊……”坐在成盛上手位的秦蓝不干了,拿过她上手位大伯娘梅荔面前的酒杯,小抿一口,吧唧吧唧嘴,“嗯……”回味了半天,蹙眉,又不出声。
林彬倩见她一副难喝的模样,抓着陆霆骁的衣袖,道:“霆骁哥,还是别喝了。”
秦蓝站起来,隔着成盛,拿过陆霆骁的酒杯,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嗯……味纯甘,带点酸,滑滑的,好喝,好喝。”
陆霆骁一筷子敲在秦蓝的头上,“你个丫头片子,诈我。”
哈哈哈……
一桌人大笑,林彬倩也尴尬的“嘿嘿”两声。
饭毕,一众人移步客厅。秦白拿出一罐茶叶,洗茶,烹茶,一道程序下来,学到了梅馥的八、九成功夫。秦蓝在她身边,举起手机拍视频,嘴上还配上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的调调,脚还随着节拍小幅度的摇晃着。
秦白依依给三位老人敬茶,脸上淡淡的笑容,“陆爷爷,爷爷,奶奶,秦白二十一年才回来看望你们,实在是不孝。今天借着这杯茶,给你们道歉了。”
“傻白白,不关你的事,你好好的,我们就开心啦。”秦奶奶抹起泪来。
“好,白白,你和我家霆骁,可是定了娃娃亲的啊,等你陆叔醒来,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把婚期定下来,选个好日子结婚。霆骁这里没问题,就看白白的意思了。”陆老爷子终于把话说出来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秦白低头给父母斟茶,又给陆霆骁和林彬倩斟茶,道:“陆总,林小姐,尝尝茶味如何?”
妥妥的疏离感,陆霆骁心里哇凉哇凉的。
林彬倩则是一脸的震惊,她盯着陆霆骁,紧抿着唇,左手托着茶垫,右手握着茶杯,松开又握拳,松开又握拳。一不小心,握拳时,刮蹭到了茶杯,泼洒到自己的裤子上。她猛地站起来,膝盖又撞到茶几,茶几上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的倒了一片。一场茶宴毁了。幸好冬天都穿的厚实。
秦白邀秦蓝去锦山玩两天,那里还有个开心果陆疏影呢。
陆霆骁则开车送林彬倩回酒店。沉默,车厢里,只有汽车暗哑的马达声。
“霆骁哥,陆爷爷说的是真的吗?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秦白。”林彬倩还是耐不住性子地说,最后那几个字咬得很重,并且是肯定句。
陆霆骁把车停在街边的停车位上,转头看向林彬倩,道:“二十一年前,我抱着她时就发誓,一生非她不娶。她三岁时车祸昏迷,八岁时传来她去世的消息。我颓废了整整一年,后来,学校里有个同学的父亲牺牲了,他是个警察。我想尝试冲锋陷阵的激情,看能不能给自己的血液加热。“
陆霆骁点燃一根烟,猛抽了一口,继续道:“有一天我在港城遇到一个戴口罩的女孩,我的心躁动不安,回头就看到她也在看我,我以为我走出了秦白给我的魔咒。后来在福源楼看到梅姨身边的她时,我的心在加速。当听她妈妈说:霆骁,是你抱过的秦白呀。又察觉在港城的几个身影,我一下子就开窍了。港城戴口罩的就是秦白。林彬倩,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可她不理我,像陌生人一样,只是对我点点头。现在也一样,对我淡漠,疏离。”
陆霆骁扭头看向车窗外,一脸的落寞,寂寥。
“霆骁哥,她不爱你,我爱你呀,我会给你带来快乐。”林彬倩躬身起来,单手掰过陆霆骁的头,转向她自己这边,然后,双手捧着陆霆骁的脸,吻上他冰冷的唇。
突兀的举动,让懵愣着的陆霆骁反应过来,他一把把她推倒在副驾驶座位上,怒吼道:“滚,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