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两天闹剧后，舒嫣心里还有点无法平静，但工作还要继续。
林盛集团的年审项目拿下来，后续就是要去审计了。
舒嫣做审计方案时，就了解过林盛集团的发展史。
林盛集团，从林爷爷手里一家客运车制造厂起家，一路风雨，传到林泽琛母亲裴英手上时，格局便已大不相同。
裴英是个有魄力的女人，眼光毒辣，不仅大刀阔斧建起了小汽车制造工厂，更是力排众议，引入外资企业合作，一下子就把林氏的业务板块拓宽了好几圈。
到了林泽琛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
他接手之后，手腕更显凌厉。
母亲打下的江山在他手中不仅稳如泰山，扩张的步伐反而更快、更猛。
分工厂，一口气又添了四家。
如今的林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生产客车的小厂，他们的战略重心，已经精准地投向了新能源车自动驾驶和氢能源汽车领域，成为了行业内不容小觑的巨头。
也正因为林盛集团业务体量庞大，下辖多家子公司，且在全国多个重要工业基地设有大型工厂，业务版图纵横交错。
为确保审计工作高效精准推进，Linda特意安排舒嫣和顾以闻分别带队，两组人马协同作战，共同攻坚林盛集团的年度审计工作。
上午十点，七人审计小队踏入林盛集团。
林盛集团总部大楼气派非凡，大厅挑高极高，光线充足。
Linda踩着细高跟走在最前，舒嫣和顾以闻拎着电脑包，并肩而行。
林盛集团所在楼宇内，展厅、研发部、设计部分布其间。19层与楼上的20层，共同构成集团行政与财务核心区，总面积超千平米，空间十分阔绰。
这里装修风格简洁大方。步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前台。再往深处走，可见大小不一的会议室有十几间，平日里用于会见客户，此外还有人事、行政、财务、技术等部门的办公室。从内部设有直达20层的楼梯，楼上则是依据业务范围划分出不同区域的办公室。
张会计穿着藏青色职业装，笑盈盈地领着众人往会议室走，实木门一推开，墙上挂满了各种荣誉证书，电子屏上还闪着公司的财务数据呢。
“各位老师路上辛苦了！”财务总监刘经理快步走进会议室。“我司业务布局覆盖多元领域，各板块协同纵深发展，还望各位凭借专业审慎的核查经验，为财务合规性及内控体系建设精准把脉。”
他指着电子屏上跳动的柱状图，从组织架构说到重点业务，讲到外销板块时特意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凭证箱，“相关资料都按季度分好了，随时需要随时喊小张。”
Linda指尖敲了敲腕间的积家表，唇角挂着惯常的浅笑：“大伙儿开工吧！”
众人立马掏出电脑忙活起来。
舒嫣对助理张琳、王娜娜说：“你俩去抽凭证，把往来明细账拷回来。”
转头顾以闻就冲刘斌喊：“你负责盘点固定资产和在建工程，有啥问题及时问张会计。”
刘经理和张会计也没闲着，又是搬资料又是调系统，全程配合着。
午餐时间，刘经理领着众人来到18楼中餐厅用餐。因为下午还要工作，大家以茶代饭简单交流工作，气氛融洽。
午餐快结束时，在隔壁包间招待客户的林泽琛端着红酒杯推门而入。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精英范十足，对大家说：“这次林盛集团的审计工作，要辛苦各位了，我敬大家一杯。”
舒嫣抬头瞬间与他目光相撞，礼貌笑脸相迎。
Linda唇角扬起温润的笑弧，指尖轻搭杯沿：\"林总百忙之中拨冗莅临，已是我们的荣幸。\"说着举杯示意，\"下午还要处理审计数据，我们就以茶代酒，敬林盛的蒸蒸日上。\"
舒嫣举杯跟上众人动作。林泽琛目光掠过席间，落在舒嫣身上——今日她褪去那两次的仓促，沉静气质中添了几分温婉，眉眼间熟悉感若隐若现，让他不禁多瞥了两眼。
刘经理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林总，华诚事务所果然藏龙卧虎，这几位年轻人，可都是才貌双全的精兵强将啊！\"说罢朗声大笑。
Linda轻笑接话：\"刘经理谬赞了。我们团队向来严选精训，人人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这次年审，定当全力以赴。\"
林泽琛闻言举杯，朗声道：\"那就仰仗各位了，预祝顺利。\"言罢将红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尽显利落风范。
林泽琛客气道别。
随后转身进入隔壁包间，那里还有客户在等待他招待。
第二天Linda没来，后续工作全落在舒嫣和顾以闻肩上。
林盛集团的审计像团乱麻——凭证堆成小山，合并报表的数据在屏幕上密密麻麻，存货清查表摊开能铺满整张会议桌。舒嫣和顾以闻带着团队连轴转，白天在林盛集团楼上楼下跑断腿，晚上回所里对着电脑熬到写字楼亮起点点星光。
这天下午六点，众人收拾电脑准备下班。舒嫣盯着屏幕上未核完的几组数据，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两声重音：“张琳你先回吧，我把这几个数对完就走。”
“姐，你确定不回所里跟大家一起点外卖？”张琳往帆布包里塞充电器，忽然想起什么，从夹层掏出个牛皮纸包，“早上买的金枪鱼三明治，还没压坏，要是晚了，你凑合垫垫。”
舒嫣接过时，触到纸包上的体温，心里暖了一下，刚要说谢。
顾以闻拎着电脑包晃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我说嫣姐，让你家那个宠妹狂魔哥哥来送爱心晚餐呗，比吃三明治强多了。”
“顾以闻你皮痒了是不是？”舒嫣抬手作势要砸，文件夹在半空划出半道弧线，“信不信我给刘亚发消息，说你又欺负我？”
顾以闻往门口退了两步，嘴角咧出得意的笑：“去吧，去吧，我老婆对我可温柔了，她才不会信你恶人先告状呢！”
“顾哥，听听这炫耀语气，你这是冷不丁地撒狗粮啊！”刘斌也收拾好东西，凑过来打趣。
几人闲聊，惹得刚进事务所的杨媚眨着眼睛插话：“顾哥都结婚了？我还以为你和舒嫣姐是那种‘从校服到职场’的顶配cp呢！”
刘斌跟着起哄：“就是啊，听说，大学时你俩在图书馆刷题，连占位都挨着坐，怎么就处成兄弟了？”
顾以闻捞起外套往身上一披，笑道：“女神是用来仰望的懂不懂？嫣姐这种‘考试门门90+、审计底稿比教科书还工整’的学霸，我敢追吗？早就自觉退化成‘最佳好兄弟’了。”
舒嫣手没停，继续打着字：“兄弟，再不走我可把你当年抄我作业的事抖给嫂子听了。”
“得嘞，这就走！”顾以闻拎起包往门口退，临了还不忘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秦大哥下次要是来了接送，记得让他给咱带杯奶茶，去冰三分糖啊！”
隔壁传来的调笑声穿墙而入，林泽琛指尖碾过泛皱的简历纸页，记忆里模糊的少女轮廓，正随着笑声渐渐清晰。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嫣终于核完最后一组数据。
收拾电脑走出会议室时，才发现整层楼的灯不知何时已熄灭。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昏黄光影里，浮动着细小微尘。高跟鞋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格外清晰，惊觉整层楼只剩自己的呼吸声。
她在电梯前驻足，指尖刚按亮下行键，脊背骤然绷紧——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在寂静里惊起一圈涟漪。
“还没走？”
那声音像浸了夜色的秋泉，凉而清透。舒嫣猛地转身，只见林泽琛立在办公室门口，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松了两指，却仍掩不住周身清贵气场。她这才想起，方才加班时隐约听见隔壁办公室有文件翻动声，原来他一直未走。
她慌忙理了理滑下的发丝：“林总也加班？”
林泽琛望着她骤然绷紧的肩线，意识到自己的出声惊到了人，“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舒嫣慌忙摆手，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红：“没...没事。”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舒嫣忙不迭跨进电梯，指尖悬在楼层键上却迟迟没按——直到林泽琛缓步走近，雪松的冷香混着夜色漫进来。
电梯镜面映出舒嫣的身影：羊毛大衣衬得身姿优雅，小西装利落挺括，马尾辫垂在颈后。
林泽琛目光掠过她裸露的脚踝——细高跟里的脚背冻得泛白，突然想起写字楼中央空调总在夜间调得冰凉。
轿厢内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率先开口：“华诚员工的敬业果然名不虚传。”
舒嫣微怔，唇角轻扬：“分内之事而已。”
电梯下行时，他侧头：“听说你的车还在修？顺路送你？”
她讶然抬头，对上他双沉如墨玉的眼，拒绝的话化作颔首。
来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轮廓在灯光下清晰。秦昊倚着车头翻手机，听见脚步声抬头，眼底瞬间漫上暖意：“加班到这么晚？”
舒嫣快步上前，指尖戳了戳他手臂：“不是说别等吗？”
他笑着打开副驾门，目光在林泽琛身上稍作停留。
“林总，这是我哥秦昊。”介绍时，舒嫣注意到两人握手的力道极轻——秦昊西装袖口的定制袖扣闪着微光，与林泽琛腕表的冷光在暗处相撞。
后者瞥见那辆迈巴赫，忽然懂了顾以闻话里的“爱心晚餐”，视线扫过，秦昊自然的接过舒嫣手里的包，忽然轻笑：“原来如此。”
“我哥来接我了，就不麻烦林总了，我们先走。”舒嫣坐进车内，摇下车窗道别时，看见林泽琛站在原地，西装在穿堂风里扬起细碎的褶皱。
林泽琛望着缓缓驶离的迈巴赫，司机早已把车开到他身边。他长腿一迈，屈身而入。
回家路上，秦昊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瞥见她揉太阳穴的动作，顺手调高空调温度：“怎么？工作很累吗？”
舒嫣拿起，杯架里已摆好她常喝的低糖牛奶，“还行吧“林盛的财务数据盘根错节，光合并报表就熬了三个通宵。”说完仰头喝了一口牛奶。
红灯亮起，秦昊指腹轻敲方向盘：“当年考cpA熬大夜，以为拿证是终点，没想到职场才是持久战。累了就回秦氏，财务部经理的位子还空着。”
她扯出丝苦笑，指尖摩挲着牛奶盒：“入职时说的话忘了？我得在华诚凭本事站稳脚跟。再说——”喉间轻顿，指腹碾过盒盖边缘，“上次迟到让公司丢了十个点审计费，这面子必须自己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