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东宫。太子刘秀的宅邸。
此时刘秀整个人如同筛糠一样的坐在那里。他面色惨白,眼珠赤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书信,死死盯着眼前的一个木盒。
这木盒里面居然装着一个人头脑袋。被杀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秀的贴身护卫,从小就陪伴刘秀一起长大的崔哲。
他之前接受崔哲的意见,安排人一路暗杀王景云和清风道长。
现在可好,派出去的杀手,不伹被清风道长反杀,有的杀手居然直接和清风道长颇有渊源,将自己派去质询的崔哲直接杀掉,将人头脑袋送回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附上的书信更为狂妄,点名道姓恐吓刘秀,让刘秀不要再将矛头指向王景云和清风道长,否则后果自己想象。
刘秀作为一国之太子,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屈辱。
虽然愤怒不已,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愤怒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愚蠢。在没有绝对力量之前,愤怒只是弱者的呐喊,是一种无助的挣扎。
刘秀下定决心,从今日开始,他要暗中笼络奇人异士,为自己效力。效仿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没有清风道长的帮助,自己的父亲又如何继承得了大统。
他一直忽视了这方面的作用,如今却给了自己血淋淋的教训。
他将木盒盖上,长舒了一口气,吩咐人将木盒拿下焚烧掉。他打算偃旗息鼓,韬光养晦,等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再来报今日之仇。
这一日,王景云的父亲王老员外,一行十余人,风尘仆仆的从沛县来到了淮南道台府。
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们,王景云内心十分的高兴。
急忙安排乙木,准备接风洗尘。
当夜,王家众人齐聚一堂,王景云也不忘把清风老道请了过来。
见到清风老道,那王老员外十分的恭敬。他心里可是非常的清楚,这位道长的神通广大。
当今圣上的帝位是怎么来的,与这位清风道长有着直接的关系。
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同下人一般围绕在清风老道的身旁。王景云的内心微微起了波澜。
他是聪明人。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对清风道长恭敬了。但看到自己父亲如此这样去做,这就说明自己的父亲一定是掌握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内情。
王景云已经打定主意,等晚上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谈一谈,一定要挖出背后的原因。
乙木忙前忙后,伺候着王家这一大桌子人,尽职尽责。
清风道长见了,冲着乙木招了招手。
乙木连忙跑了过来,清风道长拉着乙木,说道:“你且在我身边坐下。”
王顶天一听,顿时有些惊诧的看着乙木。
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乙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奴,伺候着自己的儿子,虽有些乖巧,但也平平无奇。
可清风道长此举是为了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的王景云也有些纳闷。但既然是清风道长的安排,不管是王顶天还是王景云,都没有说什么。
乙木却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师父要干什么,这是要准备摊牌了。
乙木稳了稳心神,对着王顶天和王景云躬身施了一礼。
乙木的举动让王顶天和王景云更加的奇怪。
乙木站直了身体,对着王景云说道:“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再称呼你一声少爷。我已拜清风道长为师,今日过后我将随师傅入山修道,不能再伺候少爷了。感激老爷和少爷对我的照顾之情,今日一别,可能日后再无相见之日,请老爷和少爷多加保重!”
此言一出,整个宴席上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王景云的脸色有些阴沉,而王顶天却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清风道长。
不等王景云有所表示,王顶天却突然拍起了巴掌,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朝着清风道长躬身施礼,笑着说道:“不知道道长收此高徒,这既是小乙木的福分,也是我王家的荣幸,我宣布,从今往后,乙木不再是我王家的奴役!”
然后王顶天立即走到了王景云的身旁,一边拉起王景云的手,一边拉起乙木的小手,将两只手紧搭在一起,再次对众人大声宣布:“从今往后,我而景云和乙木,以兄弟相待!”
王顶天的这番操作,不但把王家众人用的莫名其妙,连一旁的清风老道看着,也双目连连放光。
这王顶天不愧是人精。
他的这番操作,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其中之深意,可能满桌之人只有清风道长的心里才明白。
而王景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但王景云从小耳濡目染,深知自己的父亲老谋深算,无利不起早,他这样安排一定有着深意,虽然暂时不理解,但一定要陪着父亲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王景云突然略有深情地看着乙木,眼眶有些湿润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拜了清风道长为师,那做大哥的就祝福你,日后不管有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乙木虽然知道王景云此时所说的话并不一定全为真,但跟随王景云的这段日子里,王景云的确是待自己不薄。
王顶天见王景云和乙木,把话说到这个份子上,心里暗暗窃喜。然后招呼着众人赶紧坐下,端起了酒杯,频频向清风道长和乙木敬酒。
王家其他人虽然仍然不理解家主的举动,但他们一直习惯了王顶天的独断专行,自然不会去反驳什么。
深夜,酒宴散去,众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王顶天和王景云这对父子却没有休息,反而躲到了道台府内的密库之中。
二人坐下后,王景云给自己的父亲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十分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王顶天自然是知道儿子心中的所想。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景云,你现在也是做官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考虑长远,切不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然后他站起身来,在密室之内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重新坐下后,意味深长的对王景云说道:“跟你说实话吧,我王家表面上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但实际上,我王家一直在为当今圣上卖命!”
此言一出,王景云吓了一跳,噌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王顶天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如此紧张。我王家的上线并不是直接对着当今圣上,我王家还没有那么大的福气。我们对着的是当今圣上的一个贴身密卫。此人姓原,是当今圣上的家奴。在当今圣上还是六王的时候,便一直为当今圣上谋夺大位而四处奔走,是当今圣上最最信任之人。我王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做得如此顺风顺水,全赖这位原老的相助。”
听着这些秘闻,王景云的脸色有些惨白。没想到自家的上线居然只是一个家奴,这是何等讽刺。
王顶天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10多年前,根据原老的安排,我王家搬到了沛县,来到沛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清风道长。”
王景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
王顶天笑着说道:“至于清风道长是何许人也,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当今圣上的帝位就是在得到这位清风道长的相助之后,才顺利继承。”
王景云彻底懵住了。自己父亲所说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王顶天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一直在担心,陛下谋了大位之后会不会将我王家抛弃,甚至杀人灭口。但自从得到你被坒下直接任命为淮南道台之后,我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看来清风道长的震慑力远比我想的要更大。但我也深知,清风道长不可能一直跟随在我王家的身边,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他居然能跟着你来到淮南道。现在我终于搞清楚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乙木。”
王景云默默的听着。
王顶天笑着说道:“我本来正在发愁如何加深和清风道长的联系,但却没有想到,这份机缘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有了乙木的这层关系,我王家稳了。”
这个时候,王景云终于从自己父亲的话中理清了思路。
自己父亲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要王景云用这兄弟之情羁绊乙木,从而和清风道长保持长久的关系,这样一来,当今圣上会永远的重视他们王家。
王景云不由得对自己的父亲更加的敬佩。
王景云问道:“父亲,那接下来这个事情该如何是好?我们又该怎样去做?”
王顶天笑呵呵的说道:“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你继续做你的道台,好好完成圣上对你的安排。我自会想办法和那位原老取得联系,一定要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父子俩又在一起密谋了许久,然后才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2天,清风道长和乙木告辞离去,王家一众人等,一直相送到大门之外,王景云多次落泪,表现的依依不舍,乙木心里也有些触动。
毕竟在王家这段日子里,自己过得很好,王景云对自己也有许多照顾之情。但自己的前程已经铺开,自己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此时清风道长已经钻进了马车,不再露面。乙木朝着王家众人一拱手,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骏马嘶鸣,载着乙木和清风道长,向着远处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