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没见花开,韩一却先看见了,在上海。
新接的项目,需要去总部对接,半年。
从春天到夏天,夏天到秋天。
他每日忙碌到深夜,周末也仅能休息一天,没空打球画画,没空散步旅行,就被拘于那固定的区域。
与初识一样的,每日纸短情长的,类似散文的白描,总在结尾处煽情,偶然赶上思念得深了,也流几滴泪。
每次反复的看,却不善于文字表达,只想得一个遥远到无能为力的拥抱。
至于我,倒是更充实,夏天开始涨了工资,也没空写报告了,就只是负责审核。
秋天评上了高职,终于不用起早贪黑。
每日作息规律,养了几盆小花,睡前还做做瑜伽。
也趁着夜深人静马路无车的功夫,去试开了小白车,终因嫌弃麻烦而放弃了每日开车上班的念头。
周末偶尔去看看韩一的父母和他姥姥,去二小姐的画班坐坐,去三小姐的单位看看,去看看小姑姑,看看奶奶,去老房打扫卫生。
也很偶尔的,爸爸来送过两次饺子,妈妈却未见过了。
转眼过了九月,气温骤降。
窗外下着暴雨,玻璃挂着成片的雨水,水痕接连不断的流淌下来,漆黑的仿佛世界末日。
披着毯子坐在客厅,剥着核桃,看着新闻。
注意力不在新闻,却也不在核桃。
手机震动,来了电话,接通,听他语气激动的,“确定了,国庆前回去”
脚趾下意识鞠起来,嘴角起了弧度,心跳也加快,“那几号回?”
对面哈哈笑着,“九月二十八日左右,买好了票再告诉你”
手指拨着核桃壳,在桌面旋转,“回来还忙么?”
“忙呀,然后还要经常去天津呢”
“哦,那也还是尽快回来罢”
挂了电话,趴在窗台。
外面的雨又大一些,楼下那柳树不断招摇,对面二楼的花盆沿着导水槽一路滑稽的翻滚。
昏黄的路灯一盏盏,灯光处可见细密的雨丝,灯柱纹丝不动的矗立。
想起那次与他在雨中的奔跑,也的确是第一次的。
那次从坡上跑到坡下,浸透了亚麻裙子,小布鞋也贴着脚面,彼此狼狈不堪的,心情却大好。
那天的雨也这样大,硕大的雨滴斜斜的砸下,我们挽着手,好像大海里拴在一起的两艘小船。
那时还在老房,那时还没买车。
想起他的拥抱,还有屋檐下的吻。
心里无限甜蜜着,连带窗外的雨也一同可爱起来。
手机震动,亮起,看了一眼,忍不住笑,抬头看看那雨幕,慢慢走回客厅,倒了杯花茶,端着坐回沙发。
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喝了口茶,打开手机,仔细读了起来。
“行李箱吞下最后一件衬衫时,
拉链齿间卡着半片梧桐叶,
这是第三次把写给你的情书揉成一团,
文笔离我对你的思念还太过遥远。
魔都的风总爱翻找口袋,
这里也不太喜欢太阳,
反正夜里灯火辉煌,
更衬托我的孤寂。
江南古镇的模样未变,
站在街道中央,
却再不是读书时的心情。
那时我只有自己。
现在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