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密集的子弹，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给总控室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阴霾。路致河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面，叩出急促又沉闷的节奏。
半小时前港口智能系统突然将冷链药品发往热带仓库，差点造成巨大损失。
“还好发现及时，要是再晚五分钟，药品进入仓库核心区域，恒温系统失效，药品变质就完了！”物流部主管手里攥着的报表被汗水浸湿。
“如果药品全部变质，”财务总监声音颤抖，“我们不仅要承担高达五千万的直接经济损失，还要面临合作方的巨额索赔。”
“技术部吃干饭的吗，到现在还没查出原因！”
几个部门大小主管主管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系统日志里没有任何异常记录，所有数据一切正常，普通故障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这没道理啊……”
“调取所有关联监控。”路致河突然发话，“我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搞鬼。”
暴雨在窗外肆虐，监控室里异常安静，只有屏幕发出的轻微电流声和鼠标的点击声交织在一起。
几个高层屏气敛息，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切换到网络设备端口，首席信息安全官突然按住鼠标，神色凝重地说：“这里不对劲。”
他快速回放画面，行政经理猛地指着屏幕，“看那个穿灰衣服的！”
画面中，一个运维人员走进机房，左顾右盼，神色不太自然。
技术主管的鼠标划过一个不起眼的日期选项。“等等。”
信息安全官突然叫停，“这个时段的系统维护日志，和药品错发时间高度重合。”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屏幕右下角，技术主管调出详细记录。果不其然，这名运维人员在系统维护期间，更改了药品运输的目的地代码，导致系统出现了错误。
“机房门禁管理森严，关系到公司核心数据安全，这么重要的区域，不可能凭他一个人就能进入。”
路致河语气冷静却透着寒意，“继续挖，从他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开始查，我要看看他同伙是谁。”
“这人入职刚满半年，是通过外包公司推荐进来的。”行政经理在平板上调出资料。
研发部主管接着说：“两个月前，公司在冷链药品市场份额大幅增长，直接挤压了对手的生存空间。我怀疑是被竞争对手收买了。”
路致河沉思片刻后下令：“不要打草惊蛇，法务部准备诉讼材料，技术部固定证据，其他部门全力配合调查，务必在对手反应过来前，掌握确凿证据。”
“董事长监控……”特助的声音忽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
“有什么发现——”路致河转过头，猛的顿住了。
他浑身一震，瞳孔骤缩。有好几秒，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差错。紧接着，他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倒回去。”
监控画面里，路风正在和谢蓝玉亲吻。
特助手指颤抖，艰难地挪动鼠标。
只见路风动作粗暴，将谢蓝玉死死按在楼梯间墙壁上，迫不及待地吻起来。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画面里交织晃动，由于监控角度和光线的限制，看不清表情，但暧昧的气息几乎从屏幕中溢出来。
大概纠缠了好几分钟，路风才恋恋不舍地后退了半步，手掌还在谢蓝玉衣摆里。
谢蓝玉用力拍开了路风的手，路风似是意犹未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凑到谢蓝玉耳边低语着什么。
“暂停！”路致河突然暴喝一声，双眼如鹰隼般盯着画面。
所有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低垂着头，眼神闪躲，心底却在疯狂蛐蛐。
原本只是调查系统故障，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天大瓜。董事长的儿子居然喜欢男的，还在公司里毫不避讳！
众人除了震惊，最担心的是董事长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一时间，监控室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仿佛都凝固成冰碴，路致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删除所有相关监控。”
“今天的事……”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脸上看不出喜怒。
“董事长，我们绝对不会……”有人刚想出声表明态度，却被路致河抬手打断。
“今天的事，大家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路致河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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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下来，潮湿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味。路风牵着人进家门时，还在开解着谢蓝玉，他只以为是白静娴说了什么话逼两人分开，但他料定白静娴不会捅到他爸那里。
可他一眼看到门口路致河的鞋，心里咯噔一下。
那熟悉的皮鞋静静地摆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刘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压低声音说：“路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一回来就沉着脸，在客厅待着。”
坏了，那女人告状了。路风心道。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小声对谢蓝玉说。
两人走进客厅，路致河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今天系统出现故障，有人溜进机房，更改了运输指令。”路致河说，
路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心道原来是公司的事，心里紧绷的弦一松。
下一秒，手机“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屏幕里两人亲吻的画面，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劈进二人的眼底。
路致河目光如炬，直直逼视过来，一字一顿地吐出：“解释！”
冰冷的声音像裹挟着寒霜，让空气都瞬间凝固。
路风僵在原地，可很快，慌乱反而褪去，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坦然。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又缓缓松开，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咽下了所有的犹疑。
没想到出柜来得如此突然，路风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都知道了，那就不装了，摊牌了。我们在谈恋爱！”
“砰”的一声，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他是你——”
“你和白静娴又没结婚，”路风梗着脖子，声音愈发响亮，“就算结了又怎样？我和谢蓝玉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路致河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脸庞因震怒涨得紫红。两个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自己却浑然不觉。
“整个公司部门主管都看到了，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让路家的脸往哪儿搁！”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
路风不屑，“你只在乎你的颜面，你的地位，在乎公司的名声，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幸福？”
“你的幸福！”路致河气得拔高音量，“打你出生起，衣食住行哪样不是顶配？名牌服饰、豪车代步，你应有尽有！”
他向前跨出一步，“你知道路氏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为了这个企业，我付出了多少！我拼命打拼，就是盼着百年之后，能给你铺就一条毫无阻碍的康庄大道！看看身边，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过上你这样的日子，你倒好，不仅不珍惜，还诸多抱怨，你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你问过我吗？”路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不满，嘶吼道，“你为什么总把自己认为好的强加给我？我说过无数次，我不喜欢经营公司，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这是你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实现？你这么执着，怎么不多生几个儿子继承你的皇位？既然我这么让你失望，干脆别认我这个儿子了！”
“你——”路致河被噎得说不出话，额头上青筋暴起。盛怒之下，他抓起青瓷茶盏甩了过去。
谢蓝玉本能地挡在前面，碎瓷在锁骨划出血线，他脸上血色尽失，“路董，是我的错，我马上搬出去……”
“我给你丢人，给路家丢人是吗，好，我们一起搬！”路风抓着谢蓝玉的手转身就走。
“你敢！”路致河暴喝一声，“只要今天你跨出这个门，我立刻断了你所有经济来源！我看没了钱你还怎么逍遥快活！离开了路家，你连维持体面生活都成问题，拿什么心高气傲！”
“我去路边卖艺照样能活！”路风说完，一脚踹开雕花实木大门，“砰”的巨响震得屋内摆件簌簌作响。
路致河摔碎了手上的沉香手串，“哗啦”一声彻底断裂，檀木珠蹦跳着滚过光亮的地面。
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出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