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池珩非。
阮莘拿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池珩非回拨了回去。
电话那边有些吵闹,池珩非的嗓音低沉:“喂。”
“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阮莘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然后电话那边逐渐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池珩非换了一个地方听电话。
“你和司瑾吵架了?”
不知道是不是阮莘的错觉,池珩非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阮莘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因为录音的事情,和我发了一通脾气。”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实话实说。”
阮莘问:“你就不怕池司瑾做些什么吗?他和孙澜不是朋友吗?”
“阮小姐,不是在一起吃几顿饭,睡几个女人,就算朋友的。”
池珩非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难听。阮莘仰起头,合上眼,强压着情绪:“所以事情就算结束了?”
“阮小姐是对哪里还不满意么?”
“孙澜会坐牢吗?”
“你希望么?”
“不希望。我希望他直接去死。”
“那我尽力。”
阮莘轻轻笑了一声,并未答话,池珩非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良久,阮莘才低声叫他。
“池珩非。”
“嗯?”
“给我个期限吧。如果我在你心里还不至于被判死刑的话。”
经过这一天,阮莘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些灰心。她心里知道池家不可能放过自己,于是才在做过无谓的抵抗后,精疲力竭地向她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乞求。
池珩非听了她的话,似是觉得好笑:“你凭什么和我提要求?”
“凭我的录音帮你解决掉了孙澜,可以吗?”
池珩非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莘攥着手机,心里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她低下头,自言自语一般:“我也不知道我能凭什么了,池珩非,就当你可怜我,让我活着也能有点盼头吧。”
那边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池珩非语气没什么感情地说。
“我考虑一下。”
电话被挂断,阮莘仍旧维持着接电话时的坐姿,良久不能回神。
她明知,对池珩非抱有期望,到最后就只能更加绝望,可还是忍不住相信他的这句“考虑一下”。
如果真的有可能呢?如果真的有一天,池家会放过她呢?
可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还能等到吗?希望好像近在眼前,但又好像遥遥无期。阮莘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站起身,绕过客厅地板上原封未动,连包装都还没拆的电脑,回到卧室里去了。
……
第二天,阮莘照常去上班。只要她还没有被完全击垮,就还是要认真活下去。更何况她的工作与其他职业相比有着特殊性,她需要对自己的患者负责。
阮莘开车到医院,刚一下车,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阮莘!”
阮莘停下脚步,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师兄?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阮莘提前结束了交流学习行程的师兄,温淮。
温淮和阮莘就读于同一个医学院的课题组。温淮比她高两级,阮莘刚入学的时候,被导师安排带她,因此算是她的直系师兄。
两人关系很近,不管是课题上,还是生活上,温淮都给予了阮莘很大帮助,她一直很感激他。毕业后两人又先后进入同一所医院工作,如今不仅是师兄妹,更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温淮快走了两步,到阮莘身边来,两人并排一起往医院里走。
“你还说呢,你都已经订婚了,我却连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都不知道。怎么,怕师兄掏不起份子钱?”
“......怎么会?”
阮莘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从温淮出国交流学习到今天,也只不过过去了个把月,她身上居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心境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她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和温淮倾诉自己的烦恼。这次的事情性质不一样,温淮于她如同亲人,她不能把他拖下水。
阮莘突然想到什么,怔了下:“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订婚了?”
温淮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我妈告诉我的。”
“阿姨来参加订婚宴了?”
提到生母,温淮有些冷淡:“嗯。”
温淮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生母丢下他,到大城市改嫁给了一个富商,两人至此断了联系。
温淮年少时家境并不好,自己吃了很多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温淮读书时成绩优异,工作后业务能力同样出类拔萃,在整个业界非常有名。
他的名字并不大众,再结合年龄,很快就被生母找上了门。生母对着温淮声泪俱下,想要他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
结果没过多久,温淮的生母就暴露了真实目的:她的第二任富商丈夫入股了一个私人医院,想让她挖温淮过去。
虽然温淮在转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过多情绪,但阮莘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对这个生母失望透顶。
那之后,温淮的生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于是她不再提挖温淮到私人医院的事,而是时不时来找他闲聊,企图重新建立起母子亲情。
温淮并不是会和人撕破脸的性格,每次都只是淡淡地应对,并不热络。
温淮的生母是认识阮莘的。之前有一次她来医院里找温淮,正好遇见了两人一起吃饭,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两人不只是同事,而是私交不错的好友。
因此,参加池家的订婚宴,却意外发现了未来的池太太是阮莘这件事,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温淮。
她本想用这件事找话题和温淮闲聊一下,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戳开了甚至连阮莘自己都不愿意直面的伤口。
阮莘正在犹豫,该如何把温淮糊弄过去,就听见他接着说。
“师妹,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多说什么。但听我妈的描述,我甚至想象不到,你怎么会和你未婚夫这样的人有接触。”
快要走到电梯,温淮突然停下脚步。阮莘也配合地站定,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温淮脸上露出一点难以启齿的神情,但更多的是对阮莘的担心。
温淮低声说:“他......私下的生活作风,好像有些问题。这你知道吗,阮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