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阮莘不太好请假,因此为订婚宴做准备的时间就定在了当周的周末。照例是阮莘联系韩风,韩风定好具体时间后,开车来接阮莘。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私人工作室,位置有些偏远,相对僻静。
订婚宴的宾客名单,场地布置,这些都不用阮莘操心。这次让她来,也只是为了试试礼服,确定当天的妆容和发型。
负责阮莘的造型师,也就是这家工作室的老板,是一个日本人,但中文不错,能够比较流畅地沟通。刚见到阮莘时,他就立刻表达了对于她外貌和气质的夸赞。阮莘只以为那是客套,并未放在心上。
造型师准备了好几条礼裙,供阮莘上身试穿。那些礼服大概都很贵,比起穿着的舒适性,更侧重于观赏价值。款式有奢华高调,也有低调简约,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样都很难穿,阮莘一个人几乎搞不定,还要造型师的助理进到更衣室里帮她才行。
刚试了不过三条,她就累得有些站不住了,坐到更衣室外软椅上,想要休息一会。
造型师当然笑眯眯地答应,指挥助理去给阮莘和陪在一旁的韩风倒花茶喝。
花茶拿来了,造型师亲手递给阮莘:“池太太,您喜欢什么风格的礼服?”
阮莘听见池太太三个字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忍下心里的不舒服,接过茶杯。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造型师并无尴尬,笑着打趣:“好吧,好吧,那就只好全交给我了!池太太,希望我不会让您失望。”
阮莘抿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没有答话。
她休息了一会,就又跟着拿着礼服的造型师助理进到更衣室里了。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后,她刚一出来,就碰上了池司瑾。
自从上次在阮莘老家分开,他们已经有快一周没有见面了。想必池司瑾这次余尊降贵亲自来到这里,也是池珩非的要求。
池司瑾听到声响,侧过身看了看阮莘,眼中闪过毫不遮掩的惊艳。
池司瑾扬了下下巴:“这条不错。”
那是一件香槟色的礼裙,将阮莘的气质衬托得十分温柔。
她也不想再试了,既然池司瑾都说可以,她也立刻跟着说:“那就这条吧。”
造型师很会看人脸色,顺着两人的话连连表示赞同,并立刻把阮莘带去镜子前,细致地和她分析这条裙子是如何与她相配。阮莘双眼放空,偶尔点头,实则一个字也未听进去。
决定好了礼服,造型师就带着助理开始给阮莘试妆了。另一个助理把池司瑾引到男士更衣室里,带他试礼服。
池司瑾比阮莘更怕麻烦,刚要试第二套就开始不耐烦了,随手从那一排西装里指了一套。
“不试了,就这个吧。”
造型师听见池司瑾的话,转头望去,见那边的小助理满脸无措地看着他,又开始笑呵呵打圆场。
“池少爷喜欢就好,我们都是起辅助作用的,一件衣服是否真的适合,还是自己本人看得最准。”
池司瑾冷笑一声:“反正到时候也没人看我,都是奔着我大哥来的,我穿套睡衣出去都没人知道。”
这种话造型师就没办法继续接下去了,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一些惹不起的人,于是连忙装作很忙地给阮莘化妆。
池司瑾在这时候走过来,凑近了,有些新奇地看着造型师打扮阮莘。他离得很近,近到阮莘和造型师都看见了他脖子侧边一处不太明显的吻痕。
阮莘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明白池司瑾在这段消失不见的日子里,一定也没少玩。她此刻忽然有些后悔,当初除了报警采证,更应该全方位做个体检,以免被传染了什么病。
造型师不知道阮莘心里在想什么,还笑着打趣:“池少爷和池太太,感情真好,也很配。”
池司瑾没意识到两人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吻痕,因此也没反应过来造型师为什么突然要开始拍马屁。只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称呼阮莘为池太太,先是一怔,然后心里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他并不太排斥。
他从镜子里看自己和阮莘,脱口而出:“确实挺配。”
直到从镜子里对上阮莘有些惊讶的目光,池司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搞什么,他在说什么东西?这可是个翻脸无情,毫无底线踩着他往上爬的女人。他真是昏了头。
池司瑾耳朵有些发红,也不看阮莘试妆了,匆匆扔了句“告诉大哥我来过了”给站在一旁的韩风,就直接转头走了。
阮莘没什么反应,韩风在答应过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唯有造型师和两个助理有些摸不到头脑,讪笑着问阮莘。
“不会是我们哪里服务的不好,让池少爷不开心了吧?”
“没有。”阮莘摇了摇头,“他有事。”
造型师说了声好的,就不再问池司瑾,除了造型上的事,也不怎么再和阮莘闲聊搭话了,像是怕再说错些什么,把这位也气走。
……
一切都确定下来后天色已经晚了。回到家时,阮莘甚至已经有些不太饿了,只是随便吃了一点外卖,就洗澡,上床,像往常一样,在睡前看了一会专业书。
她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把书合上,放到床头,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录音笔,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几天,她已经把上次和孙澜交谈时的录音重复听了无数遍,几乎倒背如流。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有没有被池珩非授意做上什么手脚,哪怕阮莘已经把音频导进了电脑,听的时候还都连上耳机,她也像每次把手机留在卧室,自己去到客厅,或者卫生间听录音。就像上次去KtV前,故意把手机留在车里一样。
阮莘觉得这段时间,她已经谨慎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程度。但她必须确保自己没有纰漏,才能保证最后结果的万无一失。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要把这段录音拿到订婚宴上播放,阮莘的手就已经开始发抖。她当然害怕,害怕到时候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的自己。但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因为一旦后退,就只会落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在回来的路上,韩风告知阮莘,订婚宴就安排在下个周六,至此不到七天的时间。她把录音笔重新放回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孙澜发了个消息,向他转达订婚宴的时间。
消息成功发送后,阮莘点开通话记录,又无可避免地看见了池珩非那天的未接来电。
池珩非。看见这个名字,阮莘又有了那种像是被人掐住喉咙的窒息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有些慌。
阮莘不想再去为不着边际的感觉困扰,于是干脆关掉手机,闭上眼睛,选择入睡。
只希望订婚宴上能够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