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太爷,静初立即将自己适才的猜测告知枕风宿月,让枕风夜间出府一趟,提醒秦长寂小心这个神秘女子,并且派人严密监视琳琅阁。
假如自己所料不错,那神秘女子应当是刚叛变李富贵,从香河进京,等待着李富贵将她引荐给上面那人,谋求富贵。
李富贵一死,她逃之夭夭,若想投靠,琳琅阁就是她所知道的唯一途径。
她迟早还会出现在琳琅阁。
另外对于女子的身份,静初在心中也一筹莫展,实在想不出,除了自己,还有谁活着离开了香河。
按照秦长寂等人中蛊的时间来算,此人至少也应当有三十岁的年纪吧?
李公公身边,最后伺候的婢女总共有四人,但全都是花季妙龄。
年岁略长的仆妇有两人,身形又粗苯,与秦长寂所见并不相符。
真的是毫无头绪。
枕风入夜出府,到三更时分方回。
静初已经歇下,听到动静披衣下床。
秦长寂也来了。
静初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道。
秦长寂胳膊上捆扎着布条,有血渗出,尚未干涸,额头上似乎也有伤。
静初心里顿时一紧:“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受伤了?”
秦长寂轻描淡写:“刚与他人过了几招而已。”
静初转身取药:“你坐下,我帮你包扎。”
“一点皮外伤,无需大惊小怪。”
枕风欲言又止:“还是让主子帮您看看吧。”
静初上前,小心解开他胳膊上的扎带,查看他的伤势,皮开肉绽,几乎深可见骨,怎么可能是小伤?
她紧绷着脸:“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你这伤究竟怎么回事儿?有人追杀你?你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秦长寂抿了抿唇:“早知道你这般大惊小怪,我就不来了。”
枕风忍不住出声:“是阁中有人生事。”
静初的手顿了顿:“有风声泄露?”
秦长寂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有人开始陆续发作,我拿不出解药,于是有人带头生事,提出质疑。不过,我暂时压得住。”
谈何容易。
一群刀口舔血的人,与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唯一可以震慑他们的大概就只有武力与实力。
静初身上的担子愈加沉重,勒紧了自己。
幸好祖父手中已经有解药可以有效地延缓毒发。自己想办法要来方子,如法炮制即可解燃眉之急。
否则,秦长寂举步维艰,更遑论是号令他们?
枕风又继续道:“适才我们去了一趟琳琅阁。”
“与他们交手了?”
“没有。”
秦长寂一脸凝重地道:“刚才枕风已经跟我将你的猜测全都说了,结合以前的事情,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
为了验证此事,我们两人一起去了琳琅阁。枕风先乔装入内,观察里面形势。我随后接近。结果,里面立即就有了戒备。
枕风见势不妙,马上退了出来。”
静初心中一凛:“也就是说,那个制作蚀心蛊的苗女,很有可能就在琳琅阁?所以敏锐地觉察到了你的气息。”
“对,这几日池宴清也在调查琳琅阁,风声很紧,阁中人不敢轻举妄动,与幕后之人联络。所以我猜测,这个苗女应当还没有来得及与那人见面。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必须立即下手。否则,你我的身份都将暴露。”
“可是,我们就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可以以我为饵,引蛇出洞。”
静初不假思索地摇头:“暴露你的身份与行踪,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危险,你想过吗?”
此事不宜声张,不能调动王不留行的人马。
而秦长寂又刚刚负伤。
进入琳琅阁刺杀,或者暴露秦长寂,都不是明智之举。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这个苗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这个苗女一旦与那人联手,别说你我,整个王不留行都将被她控制。”
静初也深知其中利害。
但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能靠牺牲别人的安全,来周全自己。
她一口回绝道:“容我再想想,总是会有更好的办法。”
秦长寂退让一步:“夜长梦多,先下手为强,拖延不得。”
静初记在心里。
第二日下午,侯府便派了初九前来。
他奉池宴清的命令,接枕风与宿月回侯府。
见到白老太爷,慌忙起身见礼,一身青衣短打扮,腰间挂着一枚黑乎乎的令牌。
白老太爷免了初九的礼,极委婉地向着初九表示,府中现如今人手不太富裕,想留枕风与宿月二人在府上多待几日。
初九不好拒绝,应下之后便要回侯府交差。
刚出屋门,恰好宿月端着两盏茶水入内,初九没有提防,就撞了一个满怀。
初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宿月手里的托盘。
但是宿月收势不及,托盘里的茶盏倾倒,茶水直接洒到了初九的衣服前襟之上。
宿月大吃一惊,忙不迭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帮你擦擦。”
摸出帕子,给初九擦拭衣服前襟。
初九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慌乱后退两步:“不要紧的,是我太鲁莽,撞到了你。”
宿月抿嘴低眸,嫣然一笑:“傻样,瞧把你吓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拧腰就走了。
她这算不算是在赤裸裸地勾引自己?
初九被她这一笑,笑得有点神魂颠倒,如坠云里雾里一般,出了白府。
宿月端着茶盘,径直回到辛夷院,得意地冲着静初挥了挥手里的玄铁令牌:“成了!”
静初接在手里:“你说这就是玄铁令?真管用吗?”
“当然!”宿月得意道:“我听说,皇帝任命宴世子为顺天府府丞,由他负责辖内大大小小的所有案件,
他当时就提了这一个条件,就是自主设立一支特殊的捕快队伍,里面都是他挑选的精兵强将,每人一块玄铁令。
手持这块玄铁令,在长安任何地方办案,羁押逮捕涉案人员,可以不通过衙门令签,不用拘捕令,便宜行事。”
白静初翻来覆去地瞧,通体乌黑,沉甸甸的,背面刻着繁复花纹,正面则是“官府办案,便宜行事”八字,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这令牌如此重要,相信这小子很快就能发现令牌不见。咱们要赶紧行动。”
宿月眸子里都闪烁着兴奋之色:“这一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静初看看外面天色:“事不宜迟,此事我无法出面,更不方便出府,你们两人一起行动。务必在天黑之前,将令牌交还给他。”
宿月拍着胸脯保证:“主子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一定完成任务。”
静初又提醒道:“刺杀李富贵那日,苗女或许也有可能见过枕风。你要千万小心。”
枕风看一眼一旁宿月:“这个主子你就尽管放心吧,没点小手段,我们怎么在王不留行立足?
宿月精于易容之术,绰号就叫百变娘子。她能改变与模仿她人容貌,甚至可以以假乱真,担保对方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