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一家格调雅致的私人会所茶室内。
紫砂壶里，上好的普洱茶汤色泽红浓，散发着醇厚的陈香。
林远和李达康并肩而坐，神态轻松。
李达康端着茶杯，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显然不如林远那般从容。
他知道，今天要见的是大夏电信的周大强和大夏邮电的刘立冬，这两位跺跺脚都能让国内通讯行业抖三抖的巨头。
林远虽然自信满满，但李达康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不多时，包间的门被推开。
两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一位，身材魁梧，国字脸，不怒自威，正是大夏电信的掌门人周大强。
跟在他身后的，则稍显儒雅，戴着眼镜，眼神锐利，是大夏邮电的董事长刘立冬。
“哈哈，林总，李秘书，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周大强爽朗地笑着，主动伸出手。
“周董，刘董，幸会。”林远起身，与他们一一握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不出丝毫紧张。
李达康也连忙起身问好。
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茶过三巡。
周大强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林远，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林总，年轻有为啊。”
周大强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审视，“汉东那个phS项目，我们都听说了。想法很大胆，技术也……有点意思。”
刘立冬推了推眼镜，接口道：
“是啊，林总。不过，通讯行业，水深得很。不是有点新想法，就能随便闯进来的。”
他的语气比周大强更显阴柔，但话里的分量却丝毫不轻。
李达康的心提了起来，果然，开门见山，来者不善。
林远却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敲打意味，依旧笑着：
“两位老总过奖了。我们也是响应国家号召，想为地方通讯事业发展，尽一点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周大强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
“林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那个phS，技术上先天不足，信号覆盖是硬伤，而且注定是过渡性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淘汰。你们现在搞这个，不是添乱吗？”
“是啊，林总。”刘立冬附和道，
“国家正在大力推进GSm网络建设，未来还有cdmA。我们两家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你们现在另起炉灶，搞这个‘小灵通’，这不是重复建设，浪费国家资源吗？”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给phS项目扣上了“技术落后”、“浪费资源”的帽子。
李达康眉头紧锁，正想开口辩驳，却被林远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林远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才放下杯子，看着两人，笑容不减：
“两位老总说的，都有道理。phS确实有它的局限性，信号覆盖范围不如大基站，技术上也确实是基于固网的延伸。”
见林远似乎“服软”了，周大强和刘立冬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得意。
“不过嘛……”林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信号覆盖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基站不够，那就多建嘛！一个基站覆盖范围小，我就建十个，建一百个！我们远航集团，别的可能缺，就是不缺钱！”
他这话一出，周大强和刘立冬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多建基站？说得轻巧！那得投入多少钱？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至于技术淘汰的问题，”林远继续说道，仿佛没看到两人难看的脸色，
“我们也没指望phS能用一辈子。它就是一个敲门砖，一个过渡方案。不瞒二位，我们远航集团的技术研究院，早就和米国那边的几个顶尖实验室建立了合作关系，下一代移动通讯技术，我们也在同步跟进。
用phS打开局面，积累用户和运营经验，等下一代技术成熟了，我们自然会升级换代。”
林远一番话，轻描淡写，却透露出庞大的信息量和惊人的野心。
砸钱建基站？不怕！
技术淘汰？我们有后手，早就布局下一代了！
phS只是第一步？
周大强和刘立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本以为是来敲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知难而退，甚至逼他交出技术。
没想到，对方非但不怕，反而摆出了一副“我钱多、我技术牛、我看得远”的架势！
“林总，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两家对着干了？”周大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
刘立冬也冷冷地说道：
“林总，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就算国计委那边能通过，我们信息产业部这一关，你过得去吗？
行业标准，网络接入许可，频率分配……哪一样，都不是你们汉东省或者一个汉华科技能说了算的。”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就算你有钱有技术布局，但行业的生杀大权，还握在我们手里！
李达康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开始冒汗。
他看向林远，只见林远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了一些，但眼神却更加明亮，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两位老总，言重了。”
林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力，
“我们远航集团，从来不想跟谁对着干，我们只想做点事情，解决一些老百姓的实际需求。至于信息产业部的审批……”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相信，国家是讲政策，讲道理的。只要我们的技术确实可行，确实能惠及于民，符合国家发展的大方向，我相信上级主管部门，会做出公正的判断。”
“至于两位老总担心的市场冲击……”林远笑了笑，
“市场经济嘛，有竞争才有进步。或许，我们的加入，能让整个行业更有活力呢？”
周大强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林远！你不要太狂妄！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刘立冬也是脸色铁青：“年轻人，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
“多谢两位老总的‘关心’。”
林远打断了他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
“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汉东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多打扰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大强和刘立冬，微微一笑：
“两位老总，我们汉东的phS项目，一定会搞下去，而且一定会搞成功。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对李达康点了点头：“李秘书，我们走。”
李达康连忙起身，跟着林远向外走去。
直到走出包间，他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包间内，只剩下周大强和刘立冬两人，面面相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小子……太嚣张了！”周大强恨恨地说道。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刘立冬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寒光，
“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
走出茶会所，坐进车里，李达康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总，你刚才……真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达康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可是周大强和刘立冬啊，你就这么直接顶回去了？”
林远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怕什么？他们越是气急败坏，就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这‘鸿门宴’，也不过如此嘛。”
“可是，他们要是真在信息产业部那边卡我们怎么办？”李达康还是有些担忧。
林远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们想卡，也得看卡不卡得住。放心吧，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他们想将军？呵呵，谁将谁的军，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