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相思门新任门主,人称长风公子的苏长风独自来到相思门用于传递消息的天眼阁中,立即有属下将一封密信递给他,他展开只看了一眼,平日里惯常云淡风轻的脸,突然瞬息万变。
他微挑着眉,一双狭长的凤目促狭着,心中暗道:“这天下可真是小呀,没想到这场杀鸡儆猴的清理门户,竟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医仙,叶护?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朝还跪在地上,自己刚提拔的相思门天眼阁阁主苏畅道:“拓跋安近期又惹了什么祸吗?”
苏畅似乎没想到门主会突然问起拓跋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回到:“秉门主,拓跋安自从雍鸡关大败之后,在朝中备受打压,此后就一蹶不振,到处惹事生非,前不久还在花楼因言语冲撞和小国舅起了冲突,将其打的半死,燕妃娘娘在王君那里告了他一状,王君大怒,当场卸了他的兵权。”
苏长风闻言淡淡一笑道:“这拓跋安跟自己的哥哥拓跋余相比,实在差的太远,拓跋余一死,拓跋安如今又丢了兵权,看来这拓跋家此后也不足为惧了,如今朝中大半兵权又都到了太子手中,怕是太子殿下也看出这拓跋安不堪大用,要弃车保帅了。”
苏畅回道:“当日王君刚开始不仅想卸了拓跋安的兵权,还想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太子力保,这拓跋安恐怕有性命之虞。”
苏长风冷笑道:“不过是王君和太子的计策罢了,只是打了一个无宠妃嫔不成器的弟弟而已,卸了兵权已然罚的重了,又怎会还能要了他的命?这拓跋家历经三朝,在朝中盘根错节,王君如果这么做也未免失了君臣之义,怕是王君看这拓跋安不堪重用,想给太子再找个别的靠山,所谓太子求情不过是为收买人心而已!”
心中却叹道:“父王为这个庸碌的大哥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继续说吧!”
苏长风收回思绪朝苏畅淡淡说道。
“此后这拓跋安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一心要替兄长拓跋余报仇,半月前和妹妹拓跋雅带着数十府兵去了雍州城,伏击北临将领叶护和沈长歌,但不仅没有占到便宜,拓跋雅反倒被沈长歌杀了,如今拓跋安到处投贴扬言出黄金万两,要叶护和沈长歌的两条性命,前几日相思门也接到了名贴。”
“黄金万两,这拓跋安好大的手笔啊!不过这个事,相思门不要沾!”苏长风先是嘲讽般一笑,而后又正色朝苏畅直接吩咐道。
那日当夜,青玄便被玄衣男子带回了相思门,此后她便日日为他把脉,煎药,熬药,调养身体,日复一日,全无停歇。
在青玄给苏长风一连调理一个月身体后,他的身体果然有了大的起色,原本一点温热食物都必须忌口的他,昨日竟也能喝了一点温的汤水了,按照青玄的吩咐,厨房每日可以给他加一点温热食物,而后通过观察他服用后的效果来确定下一步的调养方案。
也是从这之后苏长风便对青玄礼遇有加,先是给她换了住处,而后又拨了两个丫鬟专门伺候她,她的一应用具都有人专人亲自打理,门中众人见到她也都以上宾对待,极尽尊敬,倒是让她常常心虚。
那日她说自己能解他身上的毒,其实是迫于形势的夸大之言,她这些日子帮他诊治,才发现他身上这毒是竟是从娘胎带来的,是一种极为霸道的热毒。
她也是偶尔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这毒名唤赤炼红莲,赤炼红莲是从几十种蛇毒中提炼出来,中毒之人毒发之时会如坠红莲地狱,身受十万业火灼烧痛苦不堪,因而得名。
当年这赤练红莲应该是一开始下在了她的母亲身上,后来因为他母亲怀孕有了他,而后才又过继给了他。
中了此毒,一般人都会受尽折磨而死,他侥幸没死,但此后却再无法和正常人一般,不仅不能食用任何带有温度的食物,而且每年暑热交替期间是他这病最痛苦的时候。
如果不是这些年有高手帮他调理得宜,他能不能活到如今还未未可知。
说是治好,至少如今她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调养之法她还是颇为精通的,但她心知如今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缓解他的病痛而已。但他却似乎对她极为信任,一切都按照她的要求,她说让他喝药他就马上喝,他说让他不要操劳,他便立即放下门中事务休息,她说饮食之中可以加一点温热汤水,他便冒着热毒复发的可能尽量照做。
青玄知道,他这毒极为霸道,一旦发作起来,会如烈火焚身,痛不欲生,即使不发作时,也要有诸多禁忌,这些年他怕是因此忍受了很多痛苦,如今突然有人给他希望,他怎会不牢牢抓住。
可是如果他知道,她其实并不能帮他解毒,会不会将她碎尸万段,肯定会吧!他虽此刻对她礼遇有加,但她深知他绝非良善之辈,一旦解毒的希望破灭,恐怕不只是让她死那么简单。
每思及此,她便不寒而栗,更加想念叶护,不知道他是否已从小不点那里得到了她的消息?如果他得知她此刻身在相思门,他又会怎么做?会不会奋不顾身来救她?
这相思门貌似并不简单,虽然她整日里多呆在后院,但偶尔也从那些求见苏长风的属下得知,这相思门是个杀手组织,门下门徒众多,个个身手了得,如果叶护贸然前来,那他一定会有危险?
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又想让叶护来救她,又怕叶护来了会有危险,索性独坐窗前看天上皎洁的月色,月光真亮呀,晃的她的眼睛生痛,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
“叶护,叶护,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青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