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见到云岫,就想到了退亲那天的事,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满脸不悦,阴阳怪气地道:“岫丫头,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守孝,跑来镇上做什么?”说完看到云岫和云岚各背着一个粮食袋子,不由冷笑道,“果然,不是自己的银子花着不心疼。”
云岫心中明白,杨氏说的是赔偿给自己的那二十两银子。她还未开口,云岚就忍不住了。
那天的事,云岚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早已从自家爹爹那里听了全貌。此刻听到杨氏的话,她柳眉倒竖,立刻呛声道:“也不知道谁家的儿子是靠着别人才读上书的。”
杨氏一听,有些生气,不过想到说话的是村长的女儿,只好不自在地说了一句话:“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云岚根本不怵她,向前一步,道:“婶子,你们家跟阿岫家都没有关系了,不管是恩情还是债务,彼此都终结了,以后还是不要自以为是地说教,你没这个资格!”
这话让杨氏恼羞成怒,她手指着云岚,“这是我们家跟岫丫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为她出头。”
云岚不忿,刚想再次分辩,云岫见状,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随后不卑不亢地看着杨氏,平静地道:“杨婶子,我家的事不劳您操心。倒是您,管好自家的事儿才是正理。”
面对云岫,杨氏的脾气可没有收着,她轻蔑地看着云岫,不屑地道:“岫丫头,难道我说错了,你父母才没了几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出门,该不会是知道我家阿明今天回书院,特地来堵他的吧!”
这里的争执,渐渐引来了不少人,听到杨氏的话,众人看向云岫的眼里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云岚听着这话,再也忍不住,她挣脱云岫的手,冲到杨氏面前,“我呸,林弘明了不起啊,还不是连秀才都没考上,也就你当他是金疙瘩,我们阿岫可不放在眼里。”
云岫可不会躲在后面让云岚替自己出头,她接过云岚的话,看着杨氏,将林家做过的事说了出来。
“杨婶子,我敬你是长辈才多忍让,可不代表我会任由你泼脏水。我父母刚走,你们就来退亲,全然不顾我父亲这么多年对你儿子的教导。我知道,我如今无依无靠,不能给你家提供助力,所以你们才退亲。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同意了你们退亲的请求。可如今,你为何不放过我,一定要毁了我的名声才罢休吗?”
说到最后,云岫暗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眼角泛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围观的人渐渐听出了其中的因果,他们还以为是哪家不矜持的小女娃追着男人跑呢,原来是被人故意泼脏水啊!
他们看向杨氏的目光充满了鄙夷,那位小姑娘可是说了,这位妇人的儿子得了那位姑娘父亲的教导,却在人家父母离世后火速退亲,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也就罢了,人家姑娘都爽快退亲了,这位妇人却还仗着长辈身份对人指手画脚,甚至故意败坏人家的名声,难道她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姑娘的重要性吗?
听着周围人对自己的指责,杨氏着急了,“你们知道什么,我家可是赔偿了她二十两银子。”
周围的议论声一窒,“二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么说来,这妇人家也不是那么不堪嘛!
“虽然退亲不仁义,但既然赔偿了二十两,那也不错了吧!”
“的确,如今娶个媳妇,谁家能出到二十两这么高的聘礼呢,何况如今只是赔礼。”
……
听着众人的话,杨氏得意起来,她看向云岫的目光充满挑衅,是自家主动退亲的又怎样,他们家可是赔了二十两,到哪里,他们家也不怕人说。
“杨婶子,你恐怕记错了,你家是给了二十两没错,不过那可不是赔礼,而是还债。我父亲教了你儿子十来年,其间的笔墨纸砚和书籍,可从来没有收过你家的钱。我只让你还二十两,已经是打了折的。”
云岫铿锵有力的话,让吃瓜群众深感差点被眼前的妇人骗了。
“既然退亲了,那把欠人家的还回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我家也有读书人,一年下来花费可不止五两银子。人家教了十来年,二十两银子可远远不够。”
“对啊,没钱可读不了书,明明连还债的银子都不够,这人是怎么有脸说那是赔礼的?”
事情一再反转,大伙已经彻底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任凭杨氏怎么争辩,众人看她的眼神只有鄙夷。
趁着混乱之时,云岫拉着云岚挤出了人群,朝着城门外走去。
“阿岫,你别伤心,现在大家知道了真相,你的名声坏不了。”一边走,云岚一边观察云岫的神色,生怕她因为刚才杨氏的话而伤心。
听到她的安慰,云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放心,她的话影响不了我。”
云岚看她的神色没有勉强,终于后知后觉,对哦,阿岫早就说了她不在乎那一家人,怎么会为他们神伤呢?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居然怀疑阿岫放不下。
时间回到两人与杨氏发生争执的时候。除了周围的人,还有两双眼睛也看到了那一幕。
梁如月今天带着丫鬟来巡视自家的店铺,正好来到粮店对面的胭脂铺。
“小姐,那是……”
丫鬟看着梁如月沉下来的神色,没敢把话说完。
是的,她们猜到了杨氏和云岫的身份。
昨天与林弘明见面时,他向梁如月坦白,自己因为父母之命,曾经有过婚约,不过目前已退了。
梁如月欣赏他的坦诚,两人的事已基本定了下来。
可今天这一幕,让她知道了林弘明所谓的退亲不是那么简单。
回梁府的马车上,丫鬟到底忍不住,“小姐,你要换人吗?”
梁如月挑眉,“为什么要换?”
丫鬟以为听错了,“可是您刚才不是生气了吗?”
“那又怎样,他林弘明有野心,难道我就没有吗?我又不稀罕他的真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梁如月淡淡地说道。
她将自己的婚姻当作一场赌博,赌输了无非就是回到原点,到时候去父留子也不是不行。要是赌赢了,她梁家就能更上一层楼。
如今她离十六岁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此时换人,说不定下一个人选还不如林弘明呢!
至于他的父母,无非是多养两个闲人罢了,她梁家又不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