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腐肉被灼烧的焦糊味窜进鼻腔。
林夜后颈的天劫纹路烫得几乎要渗血，那是力量即将破体而出的前兆。
他听见赵雷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混着生魂液沸腾时\"咕嘟咕嘟\"的气泡响——这老东西把实验室当祭坛了。
\"给我撕了他们！\"赵雷的嘶吼像生锈的锯片刮过耳膜。
林夜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
下一秒，他看见实验室墙角腾起幽绿鬼火，三具浑身爬满符纸的干尸从阴影里直挺挺站起，指骨上的铜环撞出细碎声响。
苏瑶的符纸最先亮起来，暖黄光芒像撒开的网罩住众人，干尸的指甲刚要抓上唐婉儿的短刃，就被符光烫得冒起青烟。
\"小唐左边！\"林夜吼了一嗓子，同时反手抽出战术背心里的雷引钉。
他能清晰感觉到天劫等级在体内翻涌——7级复合天劫，雷电、火焰、寒冰在经脉里绞成乱麻，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杀\"。
后颈纹路突然炸开刺疼，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漫开时，掌心凝聚的雷光终于稳定下来。
唐婉儿的短刃划出银弧，正砍在干尸的颈椎骨上。\"什么破玩意儿！\"她踹开冒火星的尸块，发梢沾着符纸灰烬，\"姐的刀可不长眼。\"话音未落，赵雷的身影突然从尸堆里窜出来，右手里攥着柄骨刀，刀刃上凝着生魂液的暗红。
林夜的雷引钉先一步射出。
蓝紫色电弧裹着钉子穿透赵雷的左肩，却只带出一缕黑烟——那根本不是实体！
他后颈的纹路烧得更厉害了，这才惊觉赵雷不知何时把生魂液泼在了自己身上，暗红液体正顺着他的黑袍往下淌，将他的身形与实验室的阴影融成一片。
\"张昊！
干扰器！\"林夜摸向腰间的火焰引，指尖刚触到符纸就被苏瑶拽住。
校花的掌心全是冷汗：\"他用生魂液做媒介，普通电磁干扰没用！\"她另一只手快速结印，额角渗出细汗，\"我试试破妄咒——\"
话音被一声脆响打断。
张昊的战术眼镜突然爆出刺目蓝光，他扯下被烧糊的耳机线，笑得比平时还疯：\"马教授说生魂液里有生物电！
看老子黑了这破祭坛的电路！\"实验室的应急灯\"咔嗒\"亮起，赵雷的身影在冷白光里现了形——他右眼里的幽绿火焰正在减弱，左肩的伤口渗出真实的血。
\"好样的！\"林夜拍了张昊后背一巴掌，掌心的火焰引\"轰\"地燃成赤红火球。
同一时间，楚天的短刀终于完全出鞘。
刀身泛起青灰流光，老首领低喝一声：\"封！\"实验室的空气突然凝结，赵雷刚要抬手结印，腕骨就被无形气劲锁住，生魂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烧出滋滋响的焦痕。
\"寒冰！\"林夜的声音混着火焰的爆裂。
他指尖的雷引、火焰引同时抛向空中，第三枚泛着冷光的冰引紧随其后。
三种天劫能量在赵雷头顶绞成漩涡，雷电劈碎他的黑袍，火焰灼焦他的皮肤，寒冰在他脚边凝结成冰锥——赵雷的惨叫声里终于带上了真实的痛楚。
\"婉儿！\"林夜侧头喊了一嗓子。
唐婉儿的短刃早蓄满力，银芒划破冰雾，精准刺进赵雷心口。\"尝尝本小姐的淬毒刀！\"她抽刀时冷笑，\"这是我专门给邪教准备的，够你疼到下地狱。\"
赵雷踉跄着撞翻实验台，水晶容器里的生魂液泼了一地。
暗红液体溅到林夜鞋尖，他突然看见液体里浮起陆小棠的脸——那是被洗脑后空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
后颈的天劫纹路突然一凉，他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用了太多力量，喉间泛起腥甜，是寿命燃烧的反噬。
\"结束了。\"楚天收刀入鞘，刀身的青灰流光渐弱。
他看了眼瘫在地上抽搐的赵雷，又望向林夜，\"这老东西的生魂快散了。\"
林夜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落在赵雷心口的刀伤上。
那里正渗出黑血，是唐婉儿的毒在起效。
他蹲下身，扯下赵雷左眼的绷带——绷带下是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蛆虫正从里面爬出来。\"你哥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他声音很轻，却让赵雷浑身剧震。
\"不......\"赵雷的右手突然抓住林夜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生魂液......还没......\"
\"李明！\"林夜猛地抬头。
新成员正盯着战术平板，额头全是汗：\"生魂液在蒸发！
马教授说必须现在——\"
\"炸了这里！\"林夜打断他，扯下脖子上的雷引当信号弹。
红光划破实验室的瞬间，他听见张昊的喊叫声：\"c4已启动！
三十秒倒计时！\"唐婉儿拽着苏瑶往暗门跑，楚天抄起马教授扛在肩上，柳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低声道：\"我断后。\"
林夜最后看了眼地上的赵雷。
那老东西的眼睛已经浑浊，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哥\"。
他摸了摸后颈冷却的纹路，转身冲向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罐碎裂的脆响——是赵雷最后挣扎着打翻了泡手的容器。
\"快走！\"张昊在暗门口吼，\"十秒！\"
林夜的战术靴刚踏上铁梯，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鸣。
热浪裹着碎砖扑在后背上，他想起陆小棠无名指的银戒，想起实验室里泡着的那些残肢，想起马教授说\"必须摧毁这里\"时的冷汗。
生魂液的焦糊味还在鼻腔里打转，他突然觉得后颈的天劫纹路又开始发烫——这大概是在提醒他，故事，才刚刚开始。
实验室的铁梯在爆炸冲击波下剧烈震颤，林夜的战术靴刚踩上地面，后颈的天劫纹路便被气浪掀得火辣辣地疼。
他反手拽住身后苏瑶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碎砖擦着唐婉儿的发梢砸进墙里，发出闷响。
“都没事吧？”张昊的吼声响在耳边，他扶着膝盖直喘气，战术眼镜裂了道缝，镜片后眼睛亮得吓人，“c4当量调得正好，没伤着承重墙——”话音未落，唐婉儿的短刃“噌”地架在他脖子上。
“刚才跑的时候推我？”她发梢沾着灰，鼻尖还挂着汗，“要不是本小姐反应快，现在脸都贴在墙上了。”
“我那是战略掩护！”张昊举手投降，瞥见苏瑶正踮脚查看林夜嘴角的血，立刻换了副讨好模样，“瑶瑶你看我，连油皮都没蹭破！”
林夜任由苏瑶用湿巾擦着唇角，目光却扫过人群——楚天抱着马教授站在阴影里，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柳青靠在墙角，指尖还凝着未散的气劲，正警惕地盯着实验室方向；李明蹲在地上翻战术包，金属零件哗啦啦掉了一地。
确认所有人都在，他才松了松紧绷的肩背，后颈的灼痛却突然加剧，像是有根细针扎进脊椎。
“走。”他扯了扯苏瑶的衣袖，“回学校。”
凌晨三点的校园静得反常。
路灯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林夜一行人踩着满地碎叶往宿舍区走，唐婉儿的高跟鞋“嗒嗒”敲在青石板上，惊飞了两只夜鸟。
路过操场时，张昊突然停住脚，转身对着黑暗张开双臂：“我们炸了邪教老巢！全华国最疯的生魂液实验室！就现在！”
“嘘——”苏瑶被他吓了一跳，却没真生气，嘴角还挂着笑，“宿管阿姨该出来了。”
“让她来！”张昊掏出手机翻出实验室爆炸的视频，屏幕蓝光映得他脸发亮，“我要发朋友圈——”话没说完，手机被唐婉儿抢了过去。
“发你个头。”她点开删除键，“马教授说生魂液残留的能量能干扰监控，你想让全校都知道我们半夜去拆炸弹？”
“就是。”林夜踢了块石子，看它滚进草丛，“等天亮了，学校只会以为是煤气罐爆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瑶发白的指尖——刚才跑的时候，她为了护他挨了块飞砖，现在还捂着胳膊。
“去校医室。”他突然伸手揽住苏瑶肩膀，“都去。”
校医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瑶坐在检查床上，校医正给她胳膊上的擦伤涂碘伏，她疼得缩了下，却转头对林夜笑：“真不疼。”唐婉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盯着校医给林夜处理后颈的灼痕，突然开口：“你刚才用了多少寿命？”
林夜动作一顿。
后颈的天劫纹路在镜中泛着淡紫，像是被火烤过的蝴蝶。
他想起爆炸前喉间的腥甜，想起赵雷临死前浑浊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累。
“够炸了那破实验室就行。”他扯了扯衣领遮住纹路，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楚天，“您说生魂液的生魂散了，那陆小棠......”
“她的意识碎片被生魂液裹着蒸发了。”楚天摸出根烟又放下，“但我在实验室地下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有本日记。”他从怀里掏出个皮质本子，封皮印着“棠”字，“等天亮了给你。”
林夜接过本子时，指腹触到封皮上的凹痕——是陆小棠总戴的银戒压的。
他喉咙发紧，刚要翻开，苏瑶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看外面。”她轻声说。
晨光不知何时漫过窗棂，将校医室的白墙染成淡金。
张昊趴在窗台上，鼻尖沾着灰，正对着初升的太阳比耶；李明凑过去看他手机，两人头挨着头笑；唐婉儿把短刃擦得锃亮，刀刃上跳动着细碎的光斑；柳青靠在门框上打哈欠，气劲在指尖凝成小漩涡；楚天站在她旁边，正给马教授递温水。
“我们赢了。”苏瑶的声音像浸在晨露里，“对吧？”
林夜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陆小棠空洞的眼睛，想起赵雷临死前念叨的“我哥”。
他摸了摸后颈冷却的纹路，听见自己说：“还没。”
唐婉儿的短刃“当”地落在托盘上：“什么意思？”
“邪教能在大学里藏这么久，说明还有人给他们打掩护。”林夜翻开陆小棠的日记，第一页是娟秀的字迹：“今天看见赵师兄在实验室烧符纸，他说那是给病重的妹妹祈福。”他合上本子，抬头时目光灼灼，“生魂液没了，但他们的人还在。”
校医室突然静了。
张昊的笑声卡在喉咙里，李明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唐婉儿的指尖掐进掌心。
“所以从今天起——”林夜扫过所有人，“张昊黑进学校监控系统，二十四小时盯着可疑人物；苏瑶教社团成员画基础镇邪符；唐婉儿让你爸派安保队巡逻；楚天和柳青查邪教外围关系网；马教授和李明研究天劫能量的稳定输出......”他顿了顿，扯出个痞痞的笑，“至于我——”
“继续当你的天劫掌控者。”唐婉儿突然接口，她站起身，短刃在指尖转出银弧，“我就说嘛，这破邪教哪能难得倒本小姐的男人。”
苏瑶的脸腾地红了，却没反驳。
晨光里，林夜看见她耳尖的粉，看见唐婉儿眼里的亮，看见张昊冲他比的“加油”手势，突然觉得后颈的纹路又开始发烫——不是灼烧的疼，是像春芽顶破冻土般的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夜摸出来，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备注“未知”。
他刚要按掉，短信提示音响起：“林同学，图书馆三楼东数第七排书架，有你需要的东西。”
他抬头望向窗外。
晨雾散了，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朝阳，像无数面小镜子闪着光。
某个窗口的窗帘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人刚拉上。
“走。”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冲众人勾了勾手指，“去图书馆。”
苏瑶收拾好医药包，唐婉儿把短刃别回腰后，张昊推了推裂了缝的眼镜，李明背起战术包，楚天和柳青交换了个眼神，马教授扶了扶眼镜跟上。
晨光里，一行人踩着碎金往教学楼走去，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是要把黎明前的黑暗彻底踩碎。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图书馆三楼东数第七排书架后，一本封面烫金的古籍正静静躺着。
书页间夹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眉眼与赵雷有七分相似。
男人背后的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星图，星图中央，用红笔圈着两个字：“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