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献晚卷至天色泛白,做好饭,温在灶台上,才急匆匆的赶回破山头,同苏清流他们一同去太虚宗。
守山门的弟子没有再如往常般鼻孔朝天,而是神色复杂,放行。
一入山门,踩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上,四师兄妹不约而同顿下脚步。
尽管在隔壁可以看到太虚宗是多么气派奢华,置身其中,才知南境第一大宗门的强悍实力和恐怖底蕴。
遥望天际,云海茫茫,古树参天,满目青翠,飞瀑如练,恍若置身于仙境,妙不可言。
大殿飞檐斗拱,气势磅礴,熠熠生辉,奢华度,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都蕴含着精纯浓郁的灵力!
饶是万事不萦于心的苏清流,此刻都忍不住露出同款艳羡的目光。
真特么,有钱。
白子夜灵笔也不转了,脸上温润的笑意早就破碎成扯帕子的愤恨。
“真、有、钱。”
林玉锦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台阶,嫉妒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这台阶比咱们四个的命都长。”
江献晚倒没什么太多的感触,她毕竟见识过北境第一宗的豪无人性。
只是,表情略有些便秘罢了。
她的三个师兄,都是被花不休连续不断坑骗过来的。
根据首位受害者苏清流所述。
当时花不休在破山头立了块破木牌,龙飞凤舞,上写‘太虚宗分宗’五个大字。
苏清流观他虽破衫破鞋,破破烂烂。
然,奈何被花不休的大饼,砸的眼冒金星。
说什么,你与我有师徒之缘,我观你天生剑骨,根骨奇佳,定能在我的教导下成为两境一颗耀眼的新星,云云。
苏清流年少,不知人心险恶,还真被砸晕了。
以为花不休真的是什么隐世大能,特意为他,等在此处。
结果,什么太虚宗分宗,这厮就是个骗子!
然后,同样的套路,在苏清流面不改色,心灰意冷,当起犯罪同伙,两人又拐来了白子夜。
再后来,不用花不休出手。
苏清流和白子夜复刻老套路,诓林玉锦加入犯罪团伙。
江献晚自然……也是被白子夜拐回来的。
犹记得那日,桃花杏雨,她刚从黑市出来。
少年一袭白衣,站在街角,笑意温柔,仿佛春日的暖阳,花都逊色三分。
他眉眼柔和,嗓音更是浸着甜蜜饯似的。
“有三个漂亮的师兄疼哦,放心尖尖疼哦,拿命疼哦。”
江献晚脑袋一热,想尝尝被人疼的滋味,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跟着白子夜走了。
三个师兄确实很漂亮。
也确实疼她。
可是,山头太破了吧!
遥想那日,她站在草比人高的破山头,犹豫不决。
白子夜和林玉锦委屈巴巴,眼红红的瞧她。
苏清流更是抿着唇角,恹恹的垂眸。
江献晚心一软,举手投降。
没成想,花不休是个狠角色。
成日吃他们的,花他们的,啃他们的。
扔下一堆破破烂烂的书,其他的运动量,就是把他们当沙包摔来打去。
而后下颌轻抬,眼尾轻挑,嚣张冷笑三声。
过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水深火热,抗揍和逃跑的能力直线飙升。
四人不约而同想到自己可怜的过往,嫉妒的蹲在台阶上左摸摸右摸摸,爱不释手。
悔恨交加之际,秦秦御剑飞来。
“晚晚师妹,你来了。”
三个少年:“……”
秦秦的眼是不是有问题,他们三个是什么隐形的人吗?
感受到三道很不友好的视线,秦秦耳尖一热,这才招呼他们,引进内门。
占地极广,足足比他们破山头大十倍的演武场,建在主峰太虚峰半山腰,此刻正是热火朝天,叽叽喳喳。
绿荫下,宽大的凉亭,仅仅内门长老坐满两桌。
刚一出现便收获一大波莫名目光,和热烈欢迎的四人,相当毛骨悚然。
且不说这群人看他们的眼神如此火辣,甚至上下其手,围着他们一通揉脸摸头,看猴一般。
之前可没这么热情!
不都是咬牙切齿瞪他们吗?
着实诡异。
而潋浮台凉亭之中,正对弈的两名男子,面前悬浮着一块灵幕,演武场风景尽收眼底。
不过,两人都没看。
云为泽落下一颗白子,“南境仙门百家,信尽数传来,并无此人,除了名字,可还有什么特征?”
帝隐长睫轻垂。
特征。
她的特征太多了。
高挑,明滟,耀眼。
乌发如瀑,腰肢细软,眼睛,很漂亮,人也,很漂亮,总之,哪里都漂亮。
帝隐缓缓摩挲着棋子,视线落在云为泽手中那颗洁白无瑕的棋子上。
还有,肤色胜雪。
可这些,他无法讲出来。
“变异冰灵根。”
“琉璃玉骨。”
云为泽难得愣住,“琉璃玉骨……绝世炉鼎,帝隐,你莫不是与她?”
帝隐颔首。
他所行之事,不会不认。
江早早既是他的人,他定护她周全。
五指虚虚一握,一柄轻薄,剑身流转着清透水纹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她的剑。”
云为泽觉得自己这两日费解的次数委实有些多。
不管是帝隐与人双修,还是这把剑。
此剑乃是天地孕育,生而有灵。
又曾融入帝隐心头血,上天入地,怕是再难寻到这般惊艳的剑。
绝不逊色于他和帝隐的本命剑。
云为泽的目光久久落在长剑之上‘等等’二字,唇角浮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
这剑,帝隐竟送了人,还是一个女人。
等等。
名字倒是有趣。
“此剑并未契约。”
“只是炉鼎?”
帝隐神色淡若飘絮,眼底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不知。”
“不知?”
“寻到该如何?”
“带回去。”
云为泽倦懒的支起下颌,唇角一侧轻轻牵起,“帝隐,你莫不是动了凡心?”
不然为何大海捞针,要寻一人。
帝隐指腹一蜷,抿唇,未语。
江早早跑了。
招呼也不打。
她明明说下次会早来的。
一年双修,他已不惧体内龙族污秽之气,闭关之时,却不能如从前神魂安宁。
本以为是残留的浊气缘故,他将其悉数清化尽,那种感觉并未随之消散。
不知为何,那抹身影总萦绕于心头。
挥之不去,一日复一日的深刻。
他向来随心所欲,这般想,便出关,寻她。
或许,见到她,才能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并将剑还给她。
云为泽细细观他的神色,赞叹,“真的是,开了眼了。”
北帝尊,下凡尘。
他决定了,哪怕是将南境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这女子找出来。
不是为帝隐,单纯想瞧瞧能让北帝尊道心不稳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丢下北帝尊跑路,天上地上,找不出。
“此事,交于我。”
帝隐两指拂过剑身,忽然凝滞,似有所感。
在云为泽亦是侧目之际,转眸望向灵境,“不必了。”
“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