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轰然单膝砸向海底,尖锐的珊瑚碎屑如钢针般刺入膝盖,却不及掌心传来的剧痛万分之一。青铜镜表面如蛛网密布的裂痕中,渗出缕缕黑雾,宛如从幽冥深处爬出的贪婪触手,疯狂缠绕上他的手臂。皮肤接触之处,灼烧感瞬间蔓延,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铁钎同时刺入,又似无数火蚁在血管里疯狂啃噬,钻心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滚落。“必须立刻撤离!” 林正渊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他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口,指缝间滴落的鲜血在海底沙地上晕开,转眼就被暗流卷得无影无踪。古剑上蔓延的裂痕在幽蓝的海底光芒下泛着诡异的冷光,如同狰狞的伤口,无声诉说着刚才那场恶战的惨烈。
众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着宫殿出口艰难挪动。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传来令人牙酸的震颤,仿佛整个海底宫殿正在发出垂死的呜咽。老刀如蛰伏的猎豹般骤然止步,苗刀 “唰” 地横在胸前,刀刃上的符文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好似即将熄灭的鬼火。“有东西在窥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敏锐直觉让众人瞬间绷紧神经。
死寂的海底突然泛起诡异的光芒,无数发光水母从珊瑚礁的阴影中蜂拥而出,宛如一场被诅咒的光影狂欢。它们的触须相互纠缠,编织成一张张遮天蔽日的巨网,将众人的退路彻底封死。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水母晶莹剔透的体内,蜷缩着扭曲变形的人脸 —— 那些五官错位的面容不断开合,发出的呜咽声仿佛从九幽深渊传来,在幽深的海底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陆雪指尖如蝶翼翻飞,几张符纸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化作锁链直扑水母网。然而被斩断的触须伤口处翻涌着诡异的气泡,眨眼间便重新生长,还分泌出腐蚀性黏液,如沸腾的硫酸般 “滋滋” 作响,金色锁链在侵蚀下逐渐黯淡。“是被巫毒操控的噬魂水母!” 张教授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胸口黯淡无光的巫族刺青,如同失去生命力的图腾,“唯有找到操控的巫蛊,才能破局!”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头顶掠过,带起的水流在海底形成小小的漩涡。陈默的阴眼骤然刺痛,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血色 —— 九黎圣女的残魂!她的虚影愈发虚幻缥缈,宛如随时会被海流吹散的薄雾,发丝间却缠绕着浓稠如墨的黑雾。她手持一根白骨雕刻的笛子,笛身刻满扭曲符文,正吹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旋律。随着笛声响起,海底宫殿的墙壁仿佛活过来一般,渗出黑色液体,汇聚成一只只半透明的鬼手,漆黑尖锐的指甲泛着幽光,朝着众人抓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
“她还没死!” 周明的金属义眼疯狂闪烁,镜片上的数据流如紊乱的心电图疯狂跳动,“检测到大量未知能量波动,源发自她的笛子!” 陈默强忍着青铜镜如万蚁噬心般的反噬之力,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他咬着牙举起镜子对准九黎圣女,镜中的裂痕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夹杂着诡异符文,不仅未能伤到对方分毫,反而引得九黎圣女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笑声在海底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陈默,残破的青铜镜也想螳臂当车?” 她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与得意。
千钧一发之际,老刀暴喝一声,一把朱砂如赤色星河般撒向空中,与黑色液体相撞,爆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如同无数小型爆炸。“快走!我断后!” 他挥舞苗刀,刀光如电,冲入密密麻麻的噬魂水母群。刀刃与触须碰撞,溅起串串墨绿色的火花,宛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诡异流星。陈默红着眼眶看了老刀一眼,咬牙带着众人朝另一个方向突围。身后传来老刀的怒吼、苗刀的破风声,与噬魂水母的呜咽、九黎圣女的笑声交织,奏响一曲悲壮的战歌。
当众人终于逃出海底宫殿,眼前的景象让刚放松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海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一座冰砌祭坛,冰块泛着幽蓝冷光,宛如从深海升起的恶魔城堡。祭坛中央,一群黑袍九黎巫师围绕着巨大的冰棺吟唱咒语,低沉阴森的声音在海面上空回荡。冰棺中,一个与祖巫相似的身影正在缓缓苏醒,周身缠绕着比之前更加强大的黑雾,其中闪烁的暗红色符文,仿佛在为即将降临的邪恶力量欢呼助威。陈默握紧裂痕遍布的青铜镜,镜身突然传来灼心般的滚烫,仿佛要将他的手掌融化。镜中闪过一幅画面:遥远的海底深处,一座被光芒笼罩的神殿中,存放着修复青铜镜的关键 —— 女娲补天遗留的五色石残片。
“新的征程开始了。” 陈默抹去嘴角血迹,眼神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仿佛刚才的绝望从未存在。然而,他并未察觉,手臂上被黑雾缠绕过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血管蜿蜒,每蔓延一分,都像是在他体内埋下一颗致命的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