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乌云在天穹翻涌,圆月被啃噬成滴血的残盘。坤宁宫废墟下传来远古巨兽般的呜咽,青石板缝隙渗出腥臭黑液,蜿蜒如活物般朝着中央祭坛汇聚。语如烟攥着林卫斌遗留的半块莲花玉佩,指腹摩挲着齿痕处粗糙的纹路,冰凉玉面下似有蛊虫微弱的脉动,与她腕间急促的心跳同频震颤。
\"小心!\"苏糖突然拽住她后领急退。一道猩红锁链擦着发梢掠过,在空中划出凄厉的破空声。黑袍人踏着翻滚的蛊虫黑雾现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银丝,末端系着的半透明魂魄正发出痛苦的呻吟——那是林卫斌逐渐涣散的灵体,双眼蒙着血泪,却仍强撑着朝语如烟的方向伸手。
\"兄长!\"语如烟的哭喊被黑袍人冷笑碾碎。对方猛然收紧锁链,林卫斌的魂魄爆出刺目血光,\"双生蛊引果然名不虚传,连濒死之魂都能产生共鸣。\"黑袍人缓缓揭开兜帽,月光照亮他半边布满鳞甲的脸,右耳处狰狞的伤疤赫然与先帝画像缺失的部位严丝合缝,\"三百年了,从初代皇帝开始,每任皇族都是我重生的傀儡!\"
云栖的玄甲瞬间燃起青色火焰,剑锋指向黑袍人:\"难怪先帝暴毙后,太医院所有人离奇死亡!\"她手腕翻转,剑刃劈出的火浪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冻结成冰花。黑袍人袖中滑出青铜罗盘,盘面阴阳鱼倒转,地脉突然迸发出刺耳的轰鸣,无数尸傀破土而出,他们胸腔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爬出密密麻麻的金丝蛊虫。
陆昭旋身甩出锁链,将扑向语如烟的尸傀缠住。玄铁锁链与蛊虫碰撞溅起火星,少年银发被罡风掀起,露出左眼蜈蚣状的疤痕。\"这些蛊虫...和当年南疆屠村时的一模一样!\"他的嘶吼混着剑刃破空声,\"你们皇家根本不是为了镇压邪祟,而是在豢养蛊王!\"
黑袍人癫狂大笑,笑声震得众人耳膜渗血。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突然炸裂,万千银丝蛊虫汇聚成先帝虚影。虚影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将整片天空吞噬:\"蠢货!千年前我便以龙脉为炉,用皇族血脉炼制蛊王。双生引魂、凤凰浴火,不过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剧痛突然席卷语如烟全身。莲花胎记如烙铁灼烧,体内蛊虫疯狂啃噬内脏。她踉跄着扶住祭坛,指腹触到冰凉的青铜纹路——那是母亲临终前用血画在她掌心的巫咒图案。记忆如潮水涌来:苗疆溪边,母亲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怀中,背后是冲天火光与蛊虫嘶鸣,\"记住,莲花遇血则明,双生共命...\"
\"苏糖!云栖!\"语如烟猛地扯住两人衣袖,指尖在她们手背迅速画出符咒。三枚凤凰与莲花血印在空中相撞,绽放出刺目金光。苏糖的软鞭燃起赤焰,云栖的剑刃凝结寒霜,两股力量在她们掌心交融,形成旋转的冰火旋涡。陆昭见状,将玄铁剑深深插入地面,银色血液顺着剑纹注入地脉,与三人的力量产生共鸣。
\"逆转命轮!\"语如烟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玉佩。古老咒文在月光下显形,玉佩化作流光没入她心口。黑袍人惊恐后退,鳞片下透出诡异的紫光——他与先帝蛊虫虚影的联系正在崩解。林卫斌涣散的魂魄突然化作金色锁链,缠住黑袍人的脚踝:\"父亲...这次换我做你的囚笼!\"
地脉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青铜鼎残片组成巨大的法轮。苏糖与云栖同时发力,冰火双龙冲向蛊王虚影。语如烟站在法轮中央,吟唱声与地脉震颤共振:\"天道不仁,我自为天!以身为引,焚尽业火!\"炽烈的火焰从她周身迸发,将整片废墟化作熔炉。先帝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蛊虫组成的身躯在烈焰中寸寸崩解;黑袍人鳞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真身,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火光中。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废墟上开满了凤凰花与白莲花。语如烟在花香中苏醒,发现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印记。不远处,苏糖正将沾着露水的凤凰花别在云栖发间,两人颈后的疤痕泛着柔和的粉色,宛如新生的羽翼。陆昭倚着残破的龙柱擦拭玄铁剑,剑身上的古老符文仍在微微发亮。
\"兄长...\"语如烟望着天边消散的金光,泪水滑落脸颊。风掠过她的发梢,带来若有若无的呢喃,像是林卫斌最后的道别。然而,当她转身时,却在废墟阴影中瞥见一抹熟悉的银光——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碎片正幽幽发亮,碎片表面倒映出黑袍人似笑非笑的面容,预示着这场关于宿命的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