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晕在波斯地毯上流淌,周云帆第三次把果盘里的碧根果壳摆成金字塔。
他百无聊赖地踢着真皮沙发的鎏金扶手,运动鞋底与绒面摩擦出细碎声响:
“一直聊天好没劲,不如找点刺激的活动?”
江伊菲晃着手中的雕花玻璃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那去看电影?”
话音未落,周云帆已经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棒球帽险些撞翻墙角的青铜摆件:
“走走走!最近刚出的那部动作片超燃——”
“谁说要出门了?”
江伊菲挑眉,玫瑰金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知知家地下一层有私人影院,设备比商业影厅还专业。”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周云帆瞪圆的眼睛,满意地欣赏对方下巴快掉到地毯上的表情。
“我收回刚才‘万恶的资本家’那句话...”
周云帆喃喃自语,亦步亦趋跟在众人身后。
旋转楼梯的大理石阶泛着冷光,壁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鎏金雕花扶手上投下交错的剪影。
推开深胡桃木门的瞬间,周云帆彻底失语了。
整面墙的真皮座椅呈阶梯状排列,中央悬浮着直径近十米的弧形银幕,四周环绕的星空顶正缓缓变换着银河星云的光影。
江伊菲熟稔地按下遥控器,隐藏式音响立刻流淌出空灵的钢琴前奏。
“看恐怖片吧?”
周云帆一屁股陷进绒面座椅,故意抖腿制造震动,
“上次在学校礼堂看《午夜凶铃》,隔壁班那谁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幼稚。”
江伊菲翻了个白眼,红色美甲划过平板电脑片单,
“《星际远征》ImAx版刚上线,这种视觉大片才配得上这设备。”
她忽然瞥见墨之珏专注望向温知秋的眼神,冷哼一声:
“有些人怎么不发表意见?哦对,舔狗当然没主见。”
墨之珏恍若未闻,黑曜石袖扣在光影中闪了闪:
“我都行,听知秋的。”
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的纹路,目光灼灼。
温知秋盯着片单上《招魂》的海报,睫毛轻轻颤动。
她想起上次独自在家看恐怖片,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还失眠了半宿。
但此刻身旁坐着三个同伴,江伊菲攥着抱枕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似乎比自己更紧张。
“那就...看恐怖片吧。”
她话音未落,江伊菲已经哀嚎着扑过来:
“知知你疯了!我上周刚被剧透说有...”
话被周云帆的欢呼声淹没,他兴奋地踢翻了脚边的爆米花桶。
当银幕亮起第一缕幽蓝光线时,墨之珏突然俯身。
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知秋,我有点害怕。”
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覆上她微凉的指尖,
“能借你的手抓一下吗?”
温知秋的脸瞬间烧到耳根。她试图抽回手,却被墨之珏轻轻一握,掌心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蔓延。
“你...耍赖。”
她嗔怪地瞪他,睫毛在光影中扑闪如受惊的蝶。
墨之珏低低地笑出声,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细小的绒毛,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甜蜜。
银幕上突然炸响尖锐的配乐,江伊菲的尖叫与周云帆的大笑同时响起。
唯有墨之珏目不转睛盯着温知秋泛红的耳尖,觉得此刻摇晃的光影,都不及怀中这抹柔软生动。
银幕上,老式座钟的指针突然倒转,齿轮咬合声在环绕立体声中被放大成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温知秋刚咬下一口爆米花,江伊菲突然发出的尖叫让她手一抖,焦糖碎屑洒落在裙摆上。
“啊!”
温知秋条件反射地向后仰,却撞进一片带着雪松气息的温暖。
墨之珏的白衬衫下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她慌乱间偏头,柔软的唇瓣擦过他颈侧微凉的皮肤。
四周骤然安静,唯有影片里时断时续的电流杂音。
墨之珏喉结滚动,手臂下意识收紧,掌心隔着冰丝吊带感受着温知秋纤细的腰线。
他望着女孩发顶轻颤的珍珠发卡,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坚持选科幻片——此刻她发
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远比银幕上扭曲的鬼影更让人心慌意乱。
“江伊菲,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云帆的吐槽打破凝滞的空气。他扯了扯被攥得皱巴巴的t恤下摆,
“这女鬼还没我游戏里的boSS吓人呢。”
“你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还说我!”
江伊菲红着脸反驳,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手臂。
周云帆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把t恤下的一角团成一团塞给她:
“喏,抓这个,收着点儿劲,别把我衣服扯破了。”
话音未落,银幕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披头散发的女鬼贴着镜头猛然浮现。
江伊菲的尖叫混着周云帆的惊呼,她条件反射地拽着男生的衣角躲到他身后,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汗湿的后颈。
黑暗中,墨之珏轻轻将温知秋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要不...我们换部电影?”
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知秋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衬衫纽扣,发间的茉莉香随着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
两对人影在幽蓝光影中若隐若现。
江伊菲攥着周云帆的短袖下摆,眼睛紧闭却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看;
温知秋半靠在墨之珏怀里,感受着他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呼吸。
银幕蓝光在温知秋眼底晃动,映得她睫毛像是沾了细碎星光。
她歪头瞥向身旁的墨之珏,突然伸手贴住他胸口——那里传来的剧烈震颤,几乎要透过棉质衬衫烫到她指尖。
“墨同学,”
她故意板起脸,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心脏的位置,
“你的心跳声已经盖过电影音效了。”
温热的呼吸扫过他锁骨,惊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墨之珏喉结滚动,反手按住她作乱的手,将两人交叠的掌心紧紧贴回自己心口:
“那怎么办?要我当场表演心脏骤停?”
他说话时故意凑近,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
“还是...你帮我按一按,让它听话些?”
温知秋的耳垂瞬间烧红,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含羞草,此刻自己大概也像那株植物般,被触碰后就羞赧地蜷起了枝叶。
“谁要帮你...”
她别开脸,发间茉莉香随着动作飘散,
“早知道就该选科幻片,省得某人借机装胆小。”
尾音带着撒娇的颤音,却被突然响起的惊悚音效吞没。
墨之珏轻笑出声,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知秋,你变了。”
他低头凝视着她泛红的眼角,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温柔,
“以前你总像只受惊的小鹿,现在却学会咬人的爪子了——”
停顿片刻,他忽然在她耳畔低语:“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舍得移开眼睛?”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温知秋感觉脸颊的温度一路烧到脖颈。
她慌乱地抓起旁边的抱枕砸过去,却被墨之珏精准接住。
他握着抱枕上绣着的雏菊图案,笑得眉眼弯弯:
“看来得找机会好好‘惩罚’你,竟敢调侃病人。”
“你哪里病了?”
“病入膏肓。”墨之珏突然正色,将她的手重新按回心口,
“自从遇见你,这里就再也不受控制了。”
银幕上的女鬼还在嘶吼,而暗室里,失控的心跳声却比任何恐怖片都更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