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星是被林间鸟儿的欢闹声唤醒的。
睁眼的瞬间,她便觉出与往日不同,雨已经停了。
那淅淅沥沥扰人清梦的声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新湿润的空气,从半掩的车窗缝里钻进来。
她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看向车窗外,森林像是被一双温柔又细腻的手仔细清洗过,
每一片树叶都绿得夺目,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初升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村子里渐渐有了动静,鸡鸣声此起彼伏,村民们陆续从睡梦中苏醒。
清晨的温度依旧带着丝丝凉意,白星打了个哆嗦,赶忙裹紧的薄被。
李兰也醒了,两人简单洗漱后,便一起动手准备早餐。
早饭过后,男人们都聚集自家的推车旁旁。
这些辆车,承载着大家的家当,更是承载着众人对未来的希望,在漫长的逃荒路上,它早已伤痕累累。
张大叔皱着眉头,敲了敲车轮,那车轮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疲惫。
“这车轮磨损得厉害,得好好修修,不然再走山路,怕是撑不住。”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一旁的赵大哥应和道:“是啊,这一路全靠它,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男人们一边讨论,一边动手,有的找来工具,叮叮当当修理车架;
有的仔细检查着缰绳、车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
妇人们则忙着收拾衣物,老人颤颤巍巍地抱起年幼的孩子,
孩子们懂事地帮忙拎着锅碗瓢盆,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河边走去。
逃荒的日子里,水源就是生命之源,河边不仅能洗衣做饭,还能给家畜饮水。
白星和李兰也赶忙把车绑好,驾着拉车的驴“秋风”跟在队伍后面。
来到河边,这里早已热闹得如同集市。王婶儿正熟练地杀鸡,鸡血溅落在河边的泥地上,
她嘴里念叨着:“今晚吃半只,才有力气赶路。剩下的熏着存放。”
不远处,孙大爷正费力地按住一只羊,准备宰杀,那羊“咩咩”地叫着,声音里满是惶恐。
张婶儿蹲在河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水花四溅,她一边洗,一边和旁边的刘奶奶唠着家常。
“刘奶奶,你说咱们这一路逃荒,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婶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忧心忡忡地问道。
刘奶奶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唉,谁知道呢?听说前面的地方闹灾更厉害,
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找到一块能安稳落脚的地儿。”
旁边洗衣服的李嫂也凑过来,“我娘家那边听说还在打仗,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白星和李兰把车停在稍高一点的地方,解开缰绳,让秋风自由自在地去河边饮水吃草。
秋风欢快地甩着尾巴,像是在为这场雨的停歇而高兴。
这时,大伙们都已经开始动手干活了,李兰自觉地拿起一堆脏衣服和锅碗瓢盆,走到河边加入了洗衣、洗碗的队伍。
白星留在车上,升起火准备煮鸡蛋、蒸馒头当作大家的早餐。
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她趁着空档,拿起镰刀走进树林。
在林子里,她仔细挑选着粗细合适的树枝,她用力砍断几根树枝,用麻绳紧紧地绑在一起,做成了几个晾衣服的支架。
河边,妇人们的八卦声此起彼伏。“你们知道吗?”
王婶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隔壁村的那个阿福,听说被拍花子拍走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真的啊?你打哪听来的?”张婶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孩子可可怜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啊,”李嫂也来了兴致,“听说村头的老陈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才娶了隔壁屠夫的闺女。”
“可不是嘛,”刘奶奶接过话茬,“以前他们家的房子可气派了,院子里还有假山池塘呢,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白星把车厢的帘子全都拉了起来,让空气充分流通,又小心翼翼地用水桶装满水,盖好盖子,防止水洒出来。
忙完这些,她围着驴车检查了一圈,嘴里自言自语道:“这车看着破,还挺结实的嘛,多亏它一路带着咱们。”
很快,李兰就洗好了衣服,端着满满一盆湿漉漉的衣物走了过来。
白星连忙招呼:“小兰,拿来这里挂,晾衣杆都准备好了。”
两人一起把衣服一件件挂在晾衣杆上,微风拂过,衣服轻轻晃动,带着清新的水汽和淡淡的阳光味道。
挂好衣服后,她们坐在一旁,简单吃了早餐。
白星填饱肚子后,拍了拍小狼的脑袋,又叮嘱李兰:
“你和小狼看好驴车,别让秋风跑远了,我带着小宝去林子里找点东西。”
说完,她拿起弓箭,带着小宝,大步走进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