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坑蒙带拐骗的看了二十多个。
大堂里等位的病患终于见少。
也没有重症了。
当然也有人察觉不对。
这看病开方的好像是那个姓江的小娘子。
冯掌柜只是坐在桌案后面装了装样子。
可是问过前头看过病的人,有些已经在药堂后院里煎了药吃了。
都说很管用。
而且有那扎过针的,立即就见了效。
“别说这冯掌柜医术还真是好,他自己都没亲自动手,就这么管用。
等他手上的伤好了,那还不是针到病除!”
听见都说冯掌柜好。
那些觉得实际上是江思月看病的人也不敢言语了。
这就像皇帝的新装一样。
别人都说是那样。
实际你看到的是这样,可也不敢说。
尤其是被年轻女子医好了这样的事。
“下一个!”
江思月又站在二楼上喊。
冯掌柜有点受不了,追出来拉住她的袖子:
“江娘子,看完这个咱能稍微休息一会儿吗?”
他擦汗擦的脑门都红了。
江思月怎么就不觉得累呢!
江思月有点抱歉。
她看到这么多病患,不自觉就想起了前世在急诊室帮忙的情形。
治病救人刻不容缓。
稍微耽误一会儿可能就会出人命。
可这是在古代。
而且急诊刚才已经都被她看完了。
“对不住了冯掌柜。
我职业病犯了。
等这个完事了咱就歇着。”
眼看大堂里没剩几个人了。
程大夫那边好像也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慢慢开始加快了速度。
“哎,好好。”
冯掌柜松了口气。
怪不得江娘子一开始想找坐堂大夫的活计。
原来她医术这么好啊!
很多病症都是摸一下脉就知道了。
还有些根本就没切脉。
只看了眼就开了方。
她要是男子,就算年轻了点,他也愿意花大价钱请来坐诊。
可惜了。
是个女子。
正想着呢。
上来了祖孙两个。
一个老婆子带着个八九岁的女娃。
“大夫。
这死丫头前些天得了风寒,快一个月了还不见好。
你看着给开几副药。
最便宜的就行。”
女孩瘦的皮包骨,神情恹恹的,一副累的不想动的样子。
江思月摸过她的小手来探了探脉搏。
“之前发过烧吗?”
婆子很不耐烦:
“发过,但是两三天就好了。
可是就不想动。
你看看是不是懒的,装病不想干活!”
说着就上手推了那小女孩一把,骂道:
“死丫头片子,这么娇气。
你弟弟也发烧了,可很快就生龙活虎的,也不像你这么懒洋洋!”
江思月瞪了那婆子一眼。
小女孩脉搏跳的很快,还有心悸现象。
加上她呼吸浅而急促,应该是有憋气。
感冒这么长时间不好,还越来越严重。
应该是并发心肌炎。
“你孙女的情况很严重,我现在给你开一些药,回去要连续吃十天。
还要注意多休息,千万不能劳累。”
婆子一脸不相信:
“严重?
能有多严重!”
江思月道:
“可能会死!”
婆子吓了一跳。
但想到看病的不是冯掌柜吗?
怎么任这个小娘子大放厥词!
“大夫,你给看看。
这年轻小娘子又不会看病,在这儿瞎嘚嘚什么!”
江思月摇摇头,继续写药方。
冯掌柜搓着手:
“啊,这个……
你孙女的情况的确很严重。
要是不好好吃药休息的话,可能会死!”
这老婆子明显不想给她孙女多花钱。
他也不知道江思月是故意吓唬她还是确有其事。
老婆子似信非信的看了他。
从江思月手里接过药方。
不识字!
磨蹭着下去抓药了。
冯掌柜偏过头来问:
“那小女孩真这么严重?”
江思月点点头:
“嗯,我没骗她。
要是再让她干活又吃不饱,小姑娘很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冯掌柜叹着气摇头:
“哎。
庄户人家愚昧。
觉得女娃是赔钱的,可劲儿的造腾。
可怜那小女娃才这么小的年纪……”
正说着呢。
那婆子“噔噔噔”又上来了。
气势汹汹的质问:
“不是叫你开最便宜的药吗。
这怎么十天的药就要一两银子!
家里有多少钱够她这么花的啊?
留着钱还得给她哥哥读书用呢!”
江思月无语,尽量保持心态平和。
“你看看你孙女病成什么样了?
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呼吸困难,心脏衰竭,昏厥甚至猝死!
想要她好你就得按时给她吃药。
还要补充营养,多多休息……”
那婆子看了看病恹恹的孙女,咬了咬牙。
一把将药方拍在了桌子上。
“我们不治了!
生死有命,她活不下来是她没福气!”
家里除了她,还有好几张嘴需要吃饭呢。
她大哥还在县学里读书,每个月需要一两银子的束修。
给她看了病下个月就交不上学费了。
小女孩听见奶奶说不治了。
干瘦的小脸上流下不甘的眼泪来。
但是她胸口憋得难受。
想说话却一点都发不出声音来。
江思月看的揪心。
拿起那张药方:
“走吧,我去帮你抓药。
算你便宜点。”
她实在看不得因为一两银子的事儿就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拿着药方,带着祖孙俩到药柜前。
帮药秋把药给抓齐了。
然后悄悄对药秋说:
“你就先收她一百文,剩余的我给她补。”
药秋会意,问婆子要一百文药费。
老婆子还嫌贵。
药秋道:
“好歹一条命呢,给你家干了这么多年活,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
老婆子想了好久。
才咬咬牙找出一百文钱来,把药拿走了。
药秋看江思月一脸难过样,知道她是看不得有这样的长辈。
“这婆子还算好的呢,愿意给孙女花一百文钱。
我见过那心黑的,女娃娃有了病直接扔进山里喂狼。
连大夫都不给看……”
江思月也知道世道如此,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
可就是心里头难受。
想来原主生在江家,已经是顶幸运了。
虽没有大富大贵。
但爹娘疼爱,兄弟维护。
算得有福之人。
正说着呢。
药堂突然又冲进来一堆人。
为首的汉子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发了疯般的尖叫:
“大夫,大夫!
快来救救我儿!”
大堂里还剩几个看病的百姓,闻言纷纷围上去观看。
二楼的程大夫和冯掌柜听见了,也都赶紧下来。
江思月隔得更近。
她已经过去探了探男孩的脉搏。
弦紧而数,濡滑带浊,中毒之相。
“这孩子之前吃了什么?”
她问。
“这……这个……
我儿之前误食了这个东西!”
后头追过来一个妇人,手里拿了一块根状的东西。
江思月瞳孔一缩。
咦——
这不是毒木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