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白幡在风中翻飞,凌寒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吊唁者——没有她。
那个总在爷爷膝前撒娇的丫头,那个被老人视若亲人的\"丫头\",竟缺席这场最后的告别。
他猛地冲出灵堂,泥泞的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丁家破败的木门虚掩着,推开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她母亲告诉了他残忍的真相。
等凌寒回过神时,派出所的民警正掰开他血淋淋的拳头。
再回到灵堂时,香已经烧了一半,凌寒沉默的直挺挺跪在蒲团上,孝衣沾着泥和血。
供桌上的照片里,爷爷笑得慈祥,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这丫头倔得很...\"
葬礼后,父母连夜带他回了老宅。
回到老宅,凌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丁浅的事,你们参与了多少?”
父亲皱眉:“你还在想那个丫头?她早就——”
“我问,你们参与了多少!”凌寒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母亲慌忙拉住丈夫,勉强挤出一丝笑:“小寒,你冷静点,我们只是……只是不希望你被耽误。”
“耽误?”凌寒冷笑,“所以你们收买医生伪造精神病证明?所以你们挑中王麻子那种人?所以你们偷走我的手机、护照,切断我和她的联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如刀,“你们想毁了她?”
父母沉默着。
凌寒闭上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早该想到的——丁父那样贪财暴戾的人,怎会轻易将女儿贱卖?
除非有人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而能精准选中王麻子这种恶徒的,除了他那对“深谙人性”的父母,还能有谁?
凌寒将自己反锁在房间。
母亲起初不以为意——她娇生惯养的儿子,饿一顿就会服软,可三天过去,房门依旧紧闭。
第四天清晨,母亲终于慌了。
她颤抖着推开房门,看见凌寒靠在窗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渗血。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单薄到近乎透明的轮廓。
“你疯了?!”母亲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为了个乡下丫头,连命都不要了?!”
凌寒缓缓抬眼,答非所问,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一直和我说,我的父母很爱我。妈妈,是真的吗?”
原来,心如死灰,是这种感觉。
母亲瘫坐在地,终于崩溃:“好,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凌寒坐在昏暗的书房里,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终于拼凑出这个残忍的真相:他的父母,竟联手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第一步:斩断联系
凌父以\"处理海外并购案\"为由,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直到那天他的手机\"不慎\"丢失,护照也在同一天神秘消失。
更巧合的是,那天正值mIt一年一度的封闭集训期——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要被上交,他连借手机给她打电话都做不到,这个时间点被精准计算过。
而万里之外的咖啡厅里,凌母正趾气高扬的对着丁浅说:\"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第二步:双重绞杀
若丁浅妥协,一切到此为止。
可她强硬的态度刺激了凌母......凌母立即拨通了丁父的电话:\"三天之内,必须让你女儿嫁给王麻子。\"
一笔足以让贪婪者眼红的\"彩礼\"被塞进丁父手中。
王麻子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粗鄙、暴力,是摧毁一个女孩最有效的武器。
第三步: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低估了丁浅的执着,即便被当成精神病抓回村里,即便被捆着押上花轿,她逃了出来,依然坚持拨打那个永远不会接听的号码。
当时,凌父看见这个一直响起的电话,一个计划又成型了,他们决定给予她最后一击。
于是,在丁浅濒临绝望的时刻,终于拨通那个跨国电话时,用变声器变成的\"凌寒\"宣布订婚。
电子请柬上,他们不仅盗用了那张校园照片,还特意选在了凌寒曾说过的梦想婚礼场地。
然后另外一边,凌父继续拖延着凌寒回国的脚步,\"反正他在国外回不来,\"凌母轻抚着茶杯,\"等他能回国时,一切都晚了。\"
如此精密的算计,如此狠毒的布局,确实不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能抗衡的。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凌爷爷的突然离世——这个意外,终于撕开了这张精心编织的网。
那一刻,凌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我要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他想起那个倔强的女孩——她曾不顾一切背着他下山;在星空下对他说\"有蛇也有星星\";她曾用瘦弱的肩膀对抗着不公的命运。
而现在,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却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她一定恨死我了...\"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他仿佛看见丁浅蜷缩在某个角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样子。
那个总是笑着说\"没事\"的女孩,现在是不是正在独自舔舐伤口?
凌寒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必须立刻出发,哪怕翻遍整个世界也要找到她。
他要亲口告诉她,他从未放弃过她;他要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他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