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这边。”
走出去之后,谢枕弦看着那个年轻的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贱名阿荣,说出来污了尊耳。”
“皇上为我安置的住处在哪里?”
阿荣一字一句地回答:“东角巷一个一进一出的房子,还望谢公子不要嫌弃。”
东角巷,那地方离顺兴王府很近,但谢枕弦不能过去。
顺兴王府早就封了起来,这些年无人打扫也没法落脚,以后有的是时间过去,不急于这一时。
阿荣带着他到了住的地方。
一进一出的房子打扫得很干净,没有敷衍。
谢枕弦把行李放下,一件一件安置了进去。
阿荣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就听谢枕弦说。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回去复命吧。”
阿荣连连点头,赶紧回去了。
陈意浓蹲在门口,“刚回来这几天,能安安稳稳过去吗?不会有什么人出来冒险动手吧?”
“不会,皇上盯着呢,能睡几天安稳觉了。”
谢枕弦这时候还有时间打趣,陈意浓也放松了一些。
“你回想起什么了吗?”
陈意浓摇头:“没,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顿了顿。
“谢公子,如果可以的话,有时间能带我去看看长姐的墓和我自己的吗?”
去了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想起来什么。
见到熟悉的人,或许就是陈意浓打开记忆的契机。
那一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长姐。
距离她死去,也有七年了,比谢家的案子还要久。
棺材里早就只剩下一副枯骨,陈意浓心中那点死而复生的希望也就散去了。
“好。”
谢枕弦一口答应,把箱子搬到了房间。
“明日拜见长公主,或许就能带你去墓地看看。”
陈紫韵生前已经是尚书左仆射的妻室,自然也是葬在贾家那边,到时候贾承平那边肯定会知道的。
不过谢枕弦也不在乎这些了。
陈意浓摇头晃脑地说:“贾家知道,我父亲肯定也就知道了,他估计会想尽办法跟你撇开关系。”
这节骨眼,只怕是陈志尚觉得谢枕弦故意这么做,想要害他呢。
谢枕弦也想到了这一点。
“无碍。”
左右有着安阳长公主的名头,倒也不用太过遮遮掩掩。
安阳长公主,陈意浓眯起眼睛,能见到昔日旧友,她还是挺高兴的。
谢枕弦一个人来来回回收拾了大半天,弄得一身汗,才把这里的东西都放好。
他冲了个凉,躺下来分析如今的局面。
也不算太差,今日建贞帝都没问他什么,谢家的案子也没有全面进行调查,这都需要时间。
而他想要查案,势必得通过汤樾,至于怎么去大理寺,明日确实得到安阳长公主那边打听打听消息。
他揉着太阳穴,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宣京这边安置下来了。
今日烦劳,他揣着银子去街上随意买了点吃食回来填饱肚子。
如今没有营生,这些银子撑不了多久,还得早些想办法。
要做的事情多,谢枕弦沉沉地睡了过去,陈意浓却清醒得很。
她站在窗户那边看着月亮。
如果没有什么差错,她的尸身应该是葬在陈家祖坟。
有长公主授意,陈家和贾家再不愿意,也会让他们过去,但愿见到了尸身,能让她想到点什么。
陈意浓一夜未眠,在谢枕弦次日早上洗漱用饭过后,一起徒步去了长公主府。
安阳似乎早就等着谢枕弦过来,锦秋微笑着。
“谢公子,里面请。”
穿过廊桥,安阳坐在凉亭那边吃着瓜果,纱帘晃动,她抬眸看了过去,目光穿过谢枕弦,落在他身侧的位置。
“草民参见公主。”
谢枕弦按照规矩行礼,却迟迟没听见安阳让他起身。
锦秋也觉得疑惑,就见安阳正盯着一个地方看。
“殿下,怎么了?”
安阳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昭昭。”
陈意浓一愣,昭昭是她的小字,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这么叫,她没忍住上前一步,想知道安阳是不是真的能看见自己,但是安阳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这边了。
谢枕弦起身,也听到了安阳说的话。
“在庾城四年,你也是受苦了。”安阳让锦秋上茶。
谢枕弦在对面坐下。
安阳接着问:“她如何?”
“一切都好,只是挂念着自己和长姐的事情。”
知道安阳是在问谁,谢枕弦从善如流地回答。
安阳有些感慨。
“见到你之前,我对你说的事情还半信半疑,见到你之后,我反倒是相信了。”
那一瞬间,感觉真的看到了,可是谢枕弦身边空空如也,没有陈意浓的身影。
七年了,如果不是那幅画,她都要忘记陈意浓的模样了。
“她如今就在这边。”谢枕弦指了个方向,直言不讳地说着。
锦秋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暗自摇头。
安阳没说什么,提起大理寺的事情。
“这几日你安心待在东角巷,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谢枕弦赶紧追问:“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彻查谢家的案子?”
“三日后重启卷宗,到时候汤樾会让你过去,大理寺那边有他在,不会出什么乱子。”
既然是这样,谢枕弦就放心了。
“殿下,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安阳颔首,听他继续说下去。
“草民想带着她,去祭拜一下陈家两位姑娘的坟茔。”
“祭拜,也不是不行。”
安阳叉起一块蜜瓜。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谢枕弦觉得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是好的。
安阳冷笑着:“说起来,昭昭一开始故去时,也不知谁提了一嘴,不让昭昭的坟墓进陈家祖坟,后来还是昭昭的外祖赶了过来,这件事才罢休。”
虽然最后陈意浓还是葬在了陈家,但这件事闹得属实难看。
安阳因为这个,对陈志尚一家都没什么好脸色,蛇鼠一窝的东西,除了陈意浓和陈紫韵姐妹俩,简直没一个像人的。
这是谢枕弦和陈意浓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陈意浓站起来,气得走了两步。
“他们怎么能这样,外祖年事已高,还让他来回奔波劳累,他陈家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想葬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