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的副本通道,并不像焱归界所有已知副本那样拥有门扉、路径、座标或指引。
它是存在于“剧本逻辑”的反面,是被抛弃的片段、删除的语句、拒绝成形的名字之间拼凑而成的一片空间裂缝。
当陆焱、沈归、宴斫三人踏入归桥尽头的那扇“无名之门”时,所迎来的并非空间的转换,而是定义的剥离。
他们没有踏进某个世界,而是直接坠入无数曾经被“取消命名”的记忆残片之中。
四周,一座座石碑悬浮在虚空里。
每一块碑上都刻着一行被斩断的句子:
“我以为我可以被喜……”
“他叫我……但系统删除了这一帧。”
“那是我最后一次哭,也许……我不该。”
“不被承认的情绪,不算存在,对吧?”
“这就是定义之墓?”沈归低声喃喃,抬手拂过一块碑石,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痛感,像是有人将情绪硬生生掐断。
宴斫点头:“这些是曾经写下真名,却未被系统认可的命名者留下的残痕。”
“有的是角色在副本中临终前试图说出的名字,有的,是Npc自我觉醒瞬间试图记录下的情绪,有的,可能连角色都不是——只是剧本外的念头。”
“它们都没能活下来。”
“就像卿澜。”
陆焱握紧拳头,一步步穿行在这些墓碑之间,忽然停住。
眼前一块石碑上,正缓慢浮现出一道熟悉的字迹。
“卿澜”
“战场以外,我想活得像风”
“定义审核失败”
“错误码:0x000-超越设定预期”
“她的名字也被埋在这里了。”陆焱眼中闪过寒意,“焱归界认可的真名,在这里却被抹为‘错误码’。”
沈归冷笑:“系统到底怕什么?怕她活出自由的意义?”
宴斫轻声道:“怕的不是自由,是自由成真之后无法控制的结果。”
“在编号系统看来,名字是用来设定的,不是用来选择的。”
就在三人靠近石碑时,虚空突现震荡。
一股强大的“定义回响”正在形成——
那是一种集合了无数被掐断名字的情绪波动,如同废墟中千万人同时喊出自己的名字,却又在一瞬被扼住喉咙。
光从虚空中溢出,一道碎裂的金色名字正缓缓成型:
“我不是错误。”
“我是——”
“……”
它未能写完。
每当即将落笔,就有无形力量将其粉碎。
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但那未竟的命名仍在坚持。
沈归忽然醒悟:“这是定义之墓最深处的【中心定义】——它是所有失败者共同意志聚合而生的一次‘命名自燃’。”
“它不是某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种集体想被承认的声音。”
陆焱上前一步,真名之书悬浮而起,主动翻至空白页。
纸张震动,微微破裂,显然“编号0”的气场与焱归界并不兼容。
但陆焱没有犹豫,他开口朗读:
“如果所有失败的命名者仍愿相信他们的名字不是错的——”
“那么他们的真名,就是——”
就在此时,一道虚影自碎光中缓缓走出。
卿澜。
她披着残破的战斗服,手中紧握一把熄灭的短刃,脚下漂浮着断碎的定义碑石,她看向陆焱,低声呢喃:
“你来了。”
陆焱点头:“我们来带你回家。”
卿澜缓缓伸出手,握住那一页空白真名页。
她闭上眼,轻轻在纸上写下:
【卿澜】
【定义:我不是风的附庸,而是选择飞翔的那一刻,成为自己】
纸页发出一道剧烈光爆,仿佛千万人同时被释放!
虚空轰然崩裂,定义之墓不再沉寂——
每一块石碑上的句子,开始自动续写。
“我以为我可以被喜欢——现在我知道,我也值得。”
“他叫我……后来他再没喊,我就学会自己回应。”
“那是我最后一次哭,也许我该哭更多。”
一页页定义重组,一块块“失败碑石”重新浮现姓名。
那些曾经被编号为“错误”的命名者,如同被焱归界遥遥回应。
宴斫低声道:“他们不需要我们给出答案,他们只需要——被听见。”
沈归望着那些重新浮现的名字,缓缓说:
“我们要把‘定义之墓’,变成‘归名之光’。”
最终,编号为0的副本空间在卿澜的名字落地那一刻开始崩解。
但那枚未能完成的“集体名字”却未消失。
它以一道悬浮光痕镌刻在虚空中:
【焱归界·补全页】
【所有未竟定义,皆有落笔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