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侦探先生,不管是从最初的见面,还是之后的相处,在水岛遥的眼中,乱步先生一直都是很自我,但又很好相处的类型。
哪怕上次在他的宿舍,也会事先询问自己是否能接受他睡床铺。后面做那种事情之前,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会的乱步先生,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喜欢的女孩不知所措,偶尔会有出格的举动,但更多是害羞紧张,可能是因为从未接触过这些。
然而此时的乱步先生根本不是这样,仿佛变了个人!
他的唇角始终噙着不变的弧度,眼底晦暗,锁住她的目光,沉沉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她呼吸都轻了不少,下意识往后坐了坐,整个人心惊胆战。
“被我吓到了吗?为什么?”
慵懒的少年音像是充满不解。
水岛遥此刻坐在他腿上,视角是从上往下俯视对方,对上那双宝石般通透的绿眸,双手松开,不自觉发颤,讪讪地讨好笑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乱步大人很有气势的原因吧。”
“我说过,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哄。”
气氛诡异的僵硬下来。
浪漫的玻璃轿厢,已经升至顶端,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火一般耀眼的天空。
她不是故意不想说话,也没有不想搭理对方。
只是刚刚的乱步先生,那一瞬间,让她感觉到和太宰先生非常相似的气场。
会让人腿都莫名发软的那种。
突然,一只手伸进她腰间的挎包,拿出粉色choker,他懒洋洋地拖长音:
“太宰他啊……还真是想得出来呢!”
气氛打破。
水岛遥忽地脸一红,伸手就想要夺回,但被对方灵巧地避开,忍不住又羞又恼:“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挑起唇角,手指轻轻抛起choker,又接住,仔细打量少女脸上的羞愤,漫不经心地命令:
“第二个要求,戴上这个。”
“哈?!”
脑子里瞬间想起太宰先生说的话:
「所有听话的一面,全部交给我」
“不行,我已经答应过太宰先生……”
话音未落,项圈就被重新塞进她的挎包里,腰上多出一双手,把她轻放到旁边座椅上。
“好哦!那接下来一起看日落吧!”
他的嗓音依旧是那么活力满满,不带一丝阴霾,但莫名的,水岛遥感觉更恐慌了!
她怔怔望着身边的男生。
在绝美的晚霞光线下,少年浑身都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模糊他的年龄,唇角上翘,像只慵懒的猫咪。
先前的压迫感,全然消失。
“您……我……”可以换个要求吗?
这句话她想问,但是面对这样的乱步先生,莫名就不敢问出口。
“我已经换要求了,不用害怕哦。”
江户川乱步转过头,和紧张无措的少女对视,安抚一笑,慢悠悠解释道,
“放心啦笨蛋!我只是忽然感觉……很没意思,挺无聊的,所以就换要求了。”
所有的话语,顿时卡住。
只有慌乱的心跳,仍在一下一下,飞快跳动。
水岛遥脑子里又一次闪过太宰先生对他的评价。
乱步先生在这方面的兴趣,完全和其他人不同,一切都是来得快去得快,现在对他而言,好像这场落日,都比身侧的她更加重要。
“……您喜欢我吗?”她突然开口,问出这话时,什么也不想分析,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最纯粹的问题。
为什么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江户川乱步转过头,双手枕在脑后,嘴角上扬,观赏落日。
片刻,他轻声道:
“这其实挺无聊的。”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水岛遥却莫名理解他的意思。
喜欢,但觉得这种事情很没意思。
“为什么?”
“因为我的座右铭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她微微睁大双眼,咽了咽口水,视线移到盛大的日落美景,不再做声。
晃晃悠悠间,轿厢经过顶点,开始慢慢下降。
直到身边传来活泼的笑声,
“哈哈哈你这笨蛋,我都说了,只是换了个要求,一起做我们都喜欢的事情,这样不好吗?”
江户川乱步观察少女的神情,把她的局促,不安,迟疑尽收眼底,歪了歪头,又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刚刚那些……你是享受的,但是戴项圈这种事,你很排斥,那就不戴,换成你也喜欢的事情,这样不好吗?”
“遥,你在难过什么呀?”
他又笑了一声,悠哉悠哉地把脚搭在对侧座位上,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懒洋洋说道,
“难道,你也希望我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对吗?”
少女浑身一震,猛地扭头,张大嘴巴就要开口,江户川乱步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
“我知道了,但我拒绝。”
水岛遥拿下他的手,重重喘了几下,震声道:“我没有希望您做那种过分的事!我只是希望……您答应帮我。”
“好,我答应了。”
语气轻描淡写,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靠在软软的皮质座椅上,说完就安静下来。
完全无视一旁呆滞的少女。
轿厢缓缓下降,进入倒计时。
“……您刚刚,说也希望……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希望我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对吗」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户川乱步神色不变,坦然承认,又补上解释,
“不过我不会像太宰那样,用各种手段把你捆住,那是胆小鬼的做法,我可不会这么做。”
“……太宰先生没有用什么手段,他只是和我讲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水岛遥低声喏喏开口,不喜欢听到说太宰先生不好的话语。
“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他是故意把你捆住的,用所谓主人的名义,对吧。”
“……是,但是……我自己愿意的。”
江户川乱步长长叹气,视线从天空移到少女的侧脸,不解问道:
“为什么这么维护你的主人?”
主人这个词汇,听的人耳尖都开始泛热,羞耻感不断攀升,她两眼一闭,索性不管不顾开口:
“您都说主人了,狗本来就是最忠诚的!”
“也是……那你为什么又希望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他的眼神真挚,只是单纯好奇这件事。
这让本想怒声反驳的水岛遥哑火,眼神游移不定。
乱步先生的话太笃定了,否认都没用,虽然她自己心里也不愿意承认……
“因为慕强,是吧。”
江户川乱步慢慢勾起唇角,视线紧紧盯着少女,放下双腿,悠悠开口,
“你知道吗?在大家眼中,我是无敌的哦。”
他双手抱臂,含笑道,
“被大家信赖的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做出那种胆小鬼的行为。”
“答应帮助你,不是因为你陪我坐摩天轮,也不是因为刚刚的亲吻。”
“这些事情,其实对我无关紧要,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如果失去老师,会对你造成很大的打击吧。”
“好了,快要到地面啦!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喜欢和你出来玩的!”
江户川乱步起身拍了拍棕色外套,把零散的饼干屑抖落,语气轻快。
玻璃外的街景越来越近——
突然,一双小手从后面抱住他。
什么话也没说。
他背对少女,唇角弧度扩大。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