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夜色已深,你一个小姑娘,要去哪儿?”裴子珩见她神色匆匆,便出声询问道。
“裴大人,我是去找——”小桃的话戛然而止。她没有忘记,自家小姐再三叮嘱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再给裴大人惹麻烦了。
“裴大人,我是去军营找我家老爷和少爷。”小桃话音才落,正欲走,却被裴子珩给叫住了。
“与你家小姐有关?可是楚婳出了什么事?”
山洞里。
楚婳实在找不到别的盛水的器皿,最后只能用手接了点雨水。
“喝点吧,也别挑了。反正也喝不死。”
总不能活活渴死吧。
不过她想多了,萧祈越似乎毫不介意,而且……
楚婳赶紧收回了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的掌心微微发热。
若不是萧祈越是病人,她都要误会他刚才是在占自己便宜了。
“怎么了?”萧祈越靠着石壁,轻声问道。
楚婳托着腮,望着洞口,缓缓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萧祈越身受重伤,她也受了伤,若是真碰上了那些杀手,那他们必死无疑。与其冒险,还不如乖乖待在这山洞里。
“其实,在这里……也挺好的。”
这个山洞里,只有他们两个。而她的眼里,只有他。
“啊?”楚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脸不解道:“在这里有什么好的?饿倒是饿不死,但是会被冻死。”
虽说是初春,但是昼夜温差极大。偏偏她身上,只有这么一件衣衫。
惨绝人寰。
惨无人道。
实在是太惨了!
萧祈越却突然弯了弯唇,轻声道:“过来。”
楚婳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吓得心快跳出来了,快步走到了他身侧,蹲了下来,紧张地开口:“是哪儿不舒服吗?”
“嗯,冷。”
“那我去添点柴火。”她正起身要走,却被拽住了,然后顺势被拉入了他怀里。
“这样……比较暖。”
“……”
楚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你疯了,你还是病号呢。”这动静,别又把她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给弄开了。
“嗯,我是病人,需要……你照顾。现在,病人觉得冷,楚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的声音很轻,楚婳只能凑得近一些,才能听到他的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氧意,赶紧挪开了一些。
“楚婳,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原本落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收紧,萧祈越将她整个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
这真的不是趁机吃她豆腐吗?
算了,看在他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几乎所有的风,都被萧祈越挡去了。楚婳身上的寒意也被面前的小火堆驱散了不少。
“若是累了,便……再睡一会儿吧。”
楚婳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她哪儿还睡得着啊。万一她睡着了,命可能就没了。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不过这次要她命的人又是谁呢?怎么有这么多人不想让她活着?
她想事情想得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
萧祈越的鼻尖充斥着那股淡淡的花香,清新芬芳,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再靠近一点……
他微微皱眉,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却挪向了面前的火堆,试图敛去自己眼底的情绪。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他的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着。
裴子珩几人找到这儿的时候,就看到楚婳靠在萧祈越的肩头睡着了。
两个男人的目光撞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良久,萧祈越扬了扬唇角,笑着道:“裴大人来得……似乎晚了些。”
听到动静,楚婳缓缓睁开了眼睛。
“受伤了?”裴子珩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腿处,蹙了蹙眉。
“嗯,小伤,不碍事的。”楚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裴子珩。
下一秒,她已经被一把抱起。
楚婳懵了。她小声道:“裴子珩,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而且……这样于礼不合。”
再怎么说,她也是明面上的七皇妃。她倒是不怕,若是坏了裴子珩的名声,那她便罪无可恕了。
而抱着她的人,垂眸看向她,转头对着自己的那些下属吩咐道:“你们将七皇子送回宫中。切记,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大人。”
萧祈越看着他将人给抱走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很快化成了温润的笑意。
出了洞口,楚婳还是嚷着要下来。
“裴子珩,这若是传出去了,你这大理寺卿还当不当了?”
她不想牵连他。
若是让别人看到堂堂大理寺卿,竟抱着未来的七皇妃,怕是要惹人闲话。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如玉石一般清脆,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这样,但是他控制不住。罢了,就当他“失礼”一回吧。
“可是我在乎。”
他那么好,不应该因为自己,被别人指指点点,留下话柄。
话音才落,楚婳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赶紧催促道:“你快放我下来。”
最终,裴子珩还是拗不过她。
“小姐!”
是小桃。
她身后还有跟着不少大理寺的官差。
楚婳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看到。人多嘴杂。
“小姐,你的腿怎么了?”
“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若说是碰上了杀手,这小丫头估计又要担心了。随后她又接着道:“好了,我没什么事,咱们快回府吧。”
她正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裴子珩道了谢:“今日多谢裴大人了。”
裴子珩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一般。
她与他之间,本不应该如此生疏的。
楚婳搀着小桃的手,一瘸一拐地走着。结果下一秒,身子已经腾空而起了。
“楚小姐腿脚不便,还是下官送你回府吧。”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楚婳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将手收得更紧了。他垂眸看向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今日,我不想守这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