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砸在火障上的脆响几乎要刺穿耳膜，祁煜琛的后背抵着我，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我贴着他后背的手掌能摸到布料下凸起的骨节，他刚才为我挡冰碴时被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沾在我手背，凉得像落在雪地上的雨滴。
\"阿琛的火障快撑不住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头顶就传来\"咔嚓\"一声——火障边缘凝了层薄冰，原本翻涌的火龙突然蔫了似的缩成个红球。
祁煜琛闷哼一声，手臂在我腰上紧了紧，我仰头看他，见他额角全是冷汗，睫毛上还挂着冰碴，却冲我扯出个笑：\"别怕，我再试试。\"
他指尖重新凝聚火焰时，我终于看清冰墙的全貌。
幽蓝的冰层里真的有影子在动，像被冻住的人鱼甩动长发，又像厉鬼在拍打着玻璃。
冰墙正以半指宽的速度往中间挤压，我们原本站的两丈空地，此刻只剩不足八尺。
\"滋——\"祁煜琛新凝成的火球刚触到冰墙，就像扔进液氮里的火星，\"噗\"地灭了。
他的指尖瞬间泛出青紫色，我攥住他的手往嘴边哈气，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慌——那是我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情绪。
\"婉清。\"他声音发颤，\"冰墙在吸我的火灵。\"
我脑子\"嗡\"地炸开。
祁煜琛的火灵是他修炼二十年的本命元丹所化，若被冰墙吸走......我不敢往下想。
低头时瞥见腕间红绳，那是我空间入口的印记，此刻正烫得惊人。
\"空间！\"我突然想起方才玉座震动时，灵泉里浮起的那卷古籍。
当时我急着应对冰棱没细看，可现在红绳的烫意顺着血管往脑门窜，眼前竟自动浮现出古籍的画面——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冰属极阴，火属极阳，阴阳相激则生破界之力。\"
\"阿琛！\"我抓住他肩膀摇晃，\"我记得空间里有本书说过，冰火相融能破极寒之物！
你用最纯的火灵，我引空间灵泉里的冷息，咱们......咱们试试反着来！\"
祁煜琛的睫毛抖了抖，沾着的冰碴\"啪嗒\"掉在我脸上。
他伸手抹掉我脸上的冰碴，掌心的凉让我打了个激灵，可他眼里却重新燃起火光：\"好，我信你。\"
他松开我，后退半步站定。
我能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然后他闭目凝神，周身突然腾起赤金色火焰——那是他从未在我面前用过的本命真火，连衣角都烧出了火星，却半点没伤到他。
\"接着！\"他低喝一声，赤金火焰裹着个拳头大的火球朝我飞来。
我慌忙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空间门\"唰\"地在意识里打开。
灵泉的冷息裹着药香涌出来，我想起古籍里另一行字：\"以血为引，冷息需凝如线。\"于是咬着牙将冷息凝成根细针，直直刺进火球中央。
\"轰——\"
冰牢里炸开一声闷响。
赤金火焰突然变成半红半蓝，像两团纠缠的蛇，红蓝交界处腾起阵阵白雾。
我和祁煜琛同时踉跄，他的火灵和我的冷息在半空绞成个旋涡，朝着最近的冰墙撞去。
\"裂！\"祁煜琛吼得嗓音发哑。
冰墙先是抖了抖，幽蓝的冰层里渗出细密的血丝——是那些被困的鬼魂在挣扎？
紧接着\"咔嚓\"一声，冰墙中央裂开道指缝宽的缝隙，蓝红交织的光从缝里漏出来，像极了黎明前的天光。
\"再加把劲！\"我拽住祁煜琛的手，将空间里剩余的冷息全渡给他。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可我却觉得那热度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像是要把我冻僵的骨头重新焐热。
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从指缝到手腕，再到能塞进半只脚。
冰棱砸落的声音突然弱了，我抬头，见头顶的冰牢顶不知何时也裂开了网纹，碎冰扑簌簌往下掉，却再没了之前的狠劲。
\"出来了！\"祁煜琛突然拽着我往外冲。
我们挤过冰墙裂缝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的倒塌声——那面困了我们半个时辰的冰牢，就这么碎成了满地蓝晶晶的冰渣。
怪物显然没料到这手。
它原本举着的手掌还凝着幽蓝光芒，刀疤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成错愕，浑浊的眼珠瞪得溜圆，像被掐住脖子的蛤蟆。
\"趁现在！\"我抄起空间里的灵泉剑，剑身嗡鸣着泛起青光。
祁煜琛的本命真火重新凝成火龙，赤金鳞片在冰渣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我们一前一后朝怪物扑去，灵泉剑刺向它心口，火龙咬向它胳膊。
怪物尖叫着后退，可它脚下的冰面早被我们的冰火之力融成了水洼，这一滑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它的胳膊被火龙撕下块皮肉，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骨头，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是黑褐色的黏液，黏在冰渣上滋滋冒烟。
\"冥渊锁......破了......\"它咧着嘴笑，嘴角咧到耳根，\"可你们......杀不死我......\"
\"少废话！\"祁煜琛的火龙又补上一口，这次咬断了它半只耳朵。
我趁机用灵泉剑挑开它的衣襟，却见它心口处纹着个漆黑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和冰墙一样的幽蓝——那是冥渊锁的阵眼？
就在我要刺下去的瞬间，怪物突然发出声像金属摩擦的尖啸。
它身上的伤口开始快速愈合，青灰色的皮肤鼓胀起来，原本佝偻的脊背挺直，竟比之前高了半人。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浑浊的眼珠突然变成纯粹的幽蓝，像两盏灯笼挂在脸上，映得满地冰渣泛着妖异的光。
\"婉清！\"祁煜琛的火龙突然弱了几分，\"它在吸收冥渊锁的力量......\"
我攥紧灵泉剑，能感觉到剑身的震颤。
空间里的玉座又开始震动，这次的动静比之前更大，古纹连成条光链，在我意识里反复闪烁——那是在提醒我什么？
怪物抬起手，掌心的幽蓝光芒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我能听见空气被冻住的声音，连灵泉剑上的青光都开始发颤。
祁煜琛将我护在身后，赤金火焰重新腾起，可这一次，我分明看见他的指尖在抖。
\"阿琛......\"我贴着他后背轻声唤。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终于不再冰凉。\"别怕。\"他说，\"就算它再强十倍，咱们也能一起破。\"
怪物的手掌开始凝聚实质的冰锥，幽蓝的冰锥足有儿臂粗，尖端滴着寒毒，落在冰渣上立刻冻出个深坑。
我望着它逐渐变形的脸，突然想起空间古籍最后一页的话：\"极阴之物，必有极阳之弱。\"
或许，我们还没找到它真正的死穴。
冰锥破空而来的瞬间，我和祁煜琛同时跃起。
赤金火焰裹着青光，在半空中划出道璀璨的弧光——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它的身体，而是它心口那团幽蓝的漩涡。
怪物的尖叫刺破云霄，可我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