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以西的鸣沙山在暮色中蒸腾着血色雾气。拓拔野的皮囊里,会宁砂与旱地金草种碰撞出细碎声响,像垂死者的喘息。三日前,他们循着采砂船星图闯入这片死域,却撞见蒙军焚烧千佛洞经卷——浓烟裹着毒砂直冲天穹,把晚霞染成紫黑的淤伤。
“阿术的残部在炼‘焚经砂’!”耶律瑶撕下衣襟捂住口鼻。毒烟所过处,沙丘上的梭梭草瞬间枯黑,岩壁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一支响箭突然钉进他们藏身的岩缝。沙丘顶端,蒙军百夫长狞笑着挥动火把:“驸马爷有令,烧不尽经卷,就用你们的血和泥!”
火把掷向油桶的刹那,沙海深处传来清越的驼铃。
一峰雪白的单峰驼踏着流沙而来,周身荧光如月华倾泻。毒烟触到白光的瞬间,竟凝成黑冰坠落(融合白驼祥瑞传说)。驼背上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牧人,手中骨笛正发出与月牙泉底同频的震鸣!
牧人揭下面具,露出布满刺青的脸——西夏皇族专用的“山鬼纹”从脖颈蔓至颧骨。“我叫野利苍,守窟人末裔。”他引二人躲进鸣沙山地宫,洞壁刻满被烟熏黑的西夏文。
“他们在炼的岂止是毒砂。”野利苍踢开地宫暗格,成捆的蒙军密报散落一地。最新羊皮卷写着:“以千佛怨气饲砂,可蚀汉地龙脉”。卷末赫然盖着金帐汗国驸马(史实拔都西征统帅)的狼头印!
白骆驼忽然跪卧在经卷灰烬中,发出悲鸣。它的脊背裂开一道血口,荧光血液渗进沙土——沙粒竟凝成微型佛窟,窟中现出党项人迁徙路线(化用白驼镇传说)。
“它在用血脉复现‘山魂图’!”野利苍割掌将血抹于驼峰。荧光暴涨,沙粒佛窟中浮出三危山全景:山腹被凿空成巨大的熔炉,蒙军正将经卷投入火中,炉底沉积的毒砂已凝成黑龙形状!
子夜,三人沿暗河潜入三危山熔炉。热浪裹着经卷灰烬扑面而来,穹顶垂落百条铁索,锁着一尊由毒砂凝成的黑色佛母像(暗合历史上蒙元毁佛运动)。
“用万千佛经怨气养出的魔物……”野利苍声音发颤,“佛母睁眼时,河西龙脉尽毁!”
白骆驼突然冲向熔炉核心。荧光血液滴入砂土,毒砂触之如沸水翻滚,佛母像的左眼骤然裂开缝隙!
蒙军驸马在高台上狂笑:“白驼血脉是最后一道药引!”弓弩手齐发,铁箭穿透白驼胸腹。
野利苍目眦欲裂。他劈断锁链跃上佛母肩头,将应天剑柄猛按进石像眼眶:“贺兰山的砂魂,该醒了!”
鸽血红宝石迸射血光,熔炉四壁的西夏刻经骤然剥落——露出底层更古老的岩画:党项先民跪拜白驼,驼峰托着日月(清水白驼传说)。
佛母像剧烈震颤。蒙军驸马脚下的高台突然塌陷,野利苍抱着白驼坠入岩浆般的毒砂池!
“守窟人的血……才是真药引!”他在灭顶前嘶吼。毒砂触到白驼荧光血的刹那,池中腾起七彩霞雾。雾散时,毒砂凝成一座巨碑——碑文正是白驼坠地前用蹄尖划出的西夏文:
“经焚魂不灭,砂聚骨成峰”
拓拔野的掌心发烫。怀中的会宁砂自动飞出,如星河环绕巨碑。碑底钻出嫩芽——旱地金草根缠绕着白驼遗骨,在毒砂核心绽放银花(生态闭环)。
蒙军在草香中成片昏厥,他们的铠甲锈蚀剥落,露出被毒砂反噬的溃烂皮肉。
晨光刺破毒雾时,野利苍的青铜面具浮出砂碑。拓拔野撬开夹层,里面是半片玉圭——与贺兰山李晛所持残玉拼合后,圭上映出完整的星图:祁连山冰川深处闪烁着第九枚鸽血石的光斑。
“白驼是山魂的船……”耶律瑶抚过碑上蹄印,“载得动经卷,也渡得了苍生。”
返程时,他们看见幸存的守窟人跪在砂碑前。人们将千佛洞残经埋进旱地金草根,经卷碎片在草叶上重生为金色纹路(知识传承意象)。
山风卷起砂雪,野利苍最后的歌谣随白驼遗骨沉入地脉:
“驼眠白石处,星槎渡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