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二年(616 年),暮色如血,江都宫龙舟的鎏金螭首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似被鲜血浸透。司马德戡轻抚腰间新铸的兽首刀,这柄由六十四枚叛军颅骨熔炼而成的利刃,此刻正渗出细密血珠。三日前,他亲率三百骁果军在丹阳城外大肆屠戮流民,刀刃饱饮鲜血后,竟如活物般生出呼吸般的脉动。
子夜时分,龙舟底舱悄然漫起带着腐鱼腥味的黑雾,那雾气如鬼魅般缭绕升腾。司马德戡循着血珠的指引,踏入一间名为幽冥当铺的诡异所在。甫一进去,便撞见掌柜将算盘珠逐个换成二十八枚人眼,而那双眼,分明就是白日里被他斩首的流民首领的眼睛。
掌柜戴着青铜傩面,面上纹路与兽首刀如出一辙,声音沙哑低沉:“典当痛觉,换三千骁果不知疲痛。不过,每杀百人,刀刃便吞你一寸指骨,此乃代价。” 司马德戡犹豫片刻,狠下心划破掌心,将鲜血按在甲骨契约上。这时,他瞥见角落盖着的夏代龙玺,竟嵌着杨广生辰八字。恍惚间,他想起月前监斩的方士安伽陀,那疯子在断头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骁果者,削骨为刃饲君王!”
七日后的彭城战场,叛军杜伏威部遭遇了永生难忘的噩梦。只见三千赤目骁果如行尸走肉般踏着同伴尸体冲锋,即便断肢穿腹,仍挥舞着手中兵刃不停厮杀。战后清点,众人骇然发现,那些镶着兽首的横刀正在贪婪地啜饮尸血,刀背缓缓浮现出甲骨文 “削” 字,透着森森寒意。
另一边,江都宫却依旧笙歌不断。杨广慵懒地倚在鎏金榻上,把玩着司马德戡进献的 “骁果刃”。这柄以契约炼化的神兵,刀镡处密密麻麻嵌着三百骁果军的名牌。当他将刀在宫女脖颈上试刀时,血槽中突然传出凄厉哭嚎:“还我家园!”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腊月廿三,初雪飘落,运河两岸银装素裹。然而,骁果军却发现兽首刀开始反噬。老兵赵五郎在砍杀流民时,整条右臂竟毫无征兆地被刀刃吞没;校尉张阿三的佩刀更是在深夜自行出鞘,将他妻儿残忍斩成碎块,喂给刀纹中的饕餮。
地牢之中,被囚的安伽陀疯狂大笑:“契约实为双向典当。陛下典当骁果的人性,他们便典当陛下的江山!” 话未说完,狱卒的兽首刀便将他剐成骨架,而那骨架胸肋处赫然浮现甲骨文 “偿” 字,似在诉说着这场疯狂交易的最终清算。
大业十四年元日,江都宫宴席之上,猩红幔帐突然无端自燃。司马德戡的兽首刀不受控制地劈向杨广,二十八柄同源兵刃随之共鸣。裴虔通用刀尖挑出杨广心脏的那一刻,众人震惊地发现,那颗心脏上竟刻满甲骨文契约,每一道笔画都对应着骁果军典当的痛觉神经。
“原来我等皆是祭品!” 司马德戡怒吼着斩断龙舟桅杆,却惊恐地看到三千同袍正在缓缓融化。他们的血肉顺着刀纹流入运河,将整条水道染成诡异的青铜色。最后消失的正是他自己,兽首刀吞没他时,刀背甲骨文已变成 “炀” 字,为这场充满血与阴谋的故事,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