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翻云覆雨。
墨染青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今朝何夕了。
君棋一直温着粥,知道墨染青醒了,给端了进来。
墨染青拿着勺子问,“夜衔烛呢?”
“王爷进宫了。”君棋给墨染青添着小菜,“已经去了小半天了。”
墨染青吞了一口粥,粥很香甜,但她有些吃不下,“林家的事,不是已经定论了吗?怎么还这么忙?”
君棋放下筷子,“听说西沙到访了一位公主,皇上大概是要和王爷商讨怎么安置这位公主。”
墨染青点了点头,最近一直忙着劫数的事,忽略了朝堂。
夜衔烛竟也没有跟自己提这位公主的事,她放下粥,用帕子擦了擦嘴,“朝中还发生其他事了吗?”
“没有。”君棋摇头,“倒是听了些风声,说这位公主好像是来和亲的,具体嫁入哪家还没有定。”
和亲?墨染青皱了皱眉头,总不能是睿王府,夜衔烛已经娶了亲,一个公主总不能来当妾。
皇上一共五个兄弟,夜衔烛最小排行老六。
其他四人,因当年挣褚一事,死的死,走的走,也就剩夜衔烛一个还在京城。
那么除了夜衔烛,还有其他谁适合?
墨染青指尖敲着桌子,沉思片刻后,忽然想到一个人。
阳玖崇。。。。
正想着夜衔烛回来了,他进屋先看了一眼桌上的粥,见墨染青没有喝多少,皱眉问,“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墨染青站起身,想去接他身上的氅衣,被夜衔烛侧身躲开。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等用内力散了寒气,才拉住墨染青的手,将她带到怀里,端起粥一勺一勺喂给她。
“.......”
墨染青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粥,有些无奈,“夜衔烛,我只是累了,不是残了。”
夜衔烛示意她喝,“累了才该我喂你。”
墨染青喝了粥,夜衔烛又舀了一勺,直到墨染青全部喝完,才肯罢休。
最后夜衔烛拿帕子擦掉墨染青嘴角的污渍,将她拦腰抱起。
墨染青惊呼一声,揽住夜衔烛的脖子,语气娇羞,“不要了,受不住。。。”
夜衔烛脚步一顿,垂首看着怀里的人,“我只是单纯的想陪你休息,你在想什么呢?”
“.........”
想一些废料。
墨染青把头埋在夜衔烛胸膛,耳尖红得滴血。夜衔烛低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下,将她搂进怀里。
他指尖顺着她的侧脸停在小腹位置,忽然开口,“我们要个孩子吧。”
墨染青身子一僵,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夜衔烛神色认真,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墨染青心跳骤然加快,脸颊发烫,可突然想到两人之间的劫数,顿时心凉了半截,“这件事,缓缓再说,我还没有想好........”
夜衔烛眸光微暗,低声道,“你若是不想要,就不要吧。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声音很轻,却让墨染青心头一颤。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怕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他,怕自己会消失不见,所以想留下血脉,留下他们之间的羁绊。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描摹他深邃的眉眼,轻声道,“夜衔烛,我也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我们在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好,听你的……”
墨染青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低叹,俯身吻住他的唇。
窗外暮光如水,树影摇曳,屋内热火轻晃,映出交叠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亲公主的事,夜衔烛整日往宫里跑,每次墨染青醒来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君棋守在门口,等墨染青醒来后,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墨染青,“主子,阳公子约您今晚在澎山湖见面。”
自从付雅儒死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阳玖崇的消息了。
墨染青接过纸条,颔首,“我知道了。”
阳玖崇约的时间是今晚,墨染青派人回了话,就去了王府的藏书阁。
关于劫数的事,她还需要多查些资料,事情都有两面性,她不信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墨染青在藏书阁待了一整天,连午膳都是在藏书阁用的,最后翻阅大半关于道法的书籍,也没能找出一点其他办法。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晚上澎山湖,二宝带着墨染青进了画舫。
这画舫很大,是当初阳玖崇用来给付雅儒过乞巧节的那个,只不过那些繁重的花饰已经没了,周围也没有烟花船,只有静静的水声。
墨染青进来的时候,房里只有阳玖崇一个人。他腰间带着付雅儒的玉佩,一把精致的折扇搁在桌上,上面缀着红穗子。
见到墨染青进来,他抬手对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墨染青撩裙坐下,“找我来什么事?”
“有事相求。”
房间没有茶,只有酒。
阳玖崇将墨染青面前的空杯倒上酒,又给自己满上,“今日请你前来,是想问你关于雅儒的一些事。”
墨染青顺着杯中的酒花看向他,眼底乌青,说明他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或者说,从付雅儒离开的那天起,他就从未走出来过。
“问吧。”
“我想知道她下一世投胎到了哪里?”
墨染青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阳玖崇,人死不能复生,阴间的事情,我不清楚。”
阳玖崇盯着她,眼中血丝密布,声音沙哑,“你是度化亡魂的灵修,怎么可能不知道?”
墨染青抬眼看他,“即便我知道,告诉你又能如何?她已入轮回,前尘尽忘,你找到她又能怎样?”
阳玖崇猛地攥紧酒杯,指节发白,“我可以等她长大,护她一生。”
墨染青摇头,“执念太深,只会害人害己。”
阳玖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害人害己?我早就万劫不复了!”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她活着的时候不让我靠近,死了连个念想都不给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