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那令人灵魂都要被撕扯成碎片的恐怖撕扯力骤然消失。
萧遥只觉得身体一轻,旋即被一股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向下方坚硬的地面。他闷哼一声,强提最后一丝残余的力量,在半空中猛地拧身,双臂展开,一手一个揽住同样失控坠落的凌清雪和战红缨,以自身为缓冲,重重砸落。
砰!
尘土飞扬,夹杂着细碎如同冰晶的紫色草屑。
“呃……” 萧遥喉头一甜,强行咽下翻涌的血腥气,胸口如同被巨锤砸过,眼前阵阵发黑。怀里的欺天石温温吞吞地贴在胸口,曾经温润流转的七彩霞光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微不可察的一丝暖意,核心处那道被补天玉髓修复了大半的裂痕,此刻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他近乎枯竭的神魂。
“咳咳…萧遥?” 凌清雪的声音带着虚弱和沙哑,从他臂弯中挣扎着坐起。她脸色苍白如纸,葬神渊道基受损的后遗症在方才的空间乱流中又被狠狠引发,体内灵力运转滞涩无比,如同生了锈的齿轮。她第一时间看向萧遥,见他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暗红血渍,心头猛地一紧。
“死不了。” 萧遥扯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就是…有点虚。”
另一边,战红缨猛地推开萧遥的手臂,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动作依旧带着武者特有的矫健,但落地时脚步也明显虚浮了一下。她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赤红的眼眸警惕地扫视四周,周身蒸腾的灼热气血也萎靡了许多,像是一座暂时休眠的火山。
“这什么鬼地方?” 战红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她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三人这才真正看清他们坠落的世界。
天空,是奇异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紫红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片均匀而压抑的暗红天幕,散发着一种非自然的光晕,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一种诡谲的色调。
大地,并非泥土或岩石。覆盖其上的,是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水晶状植被。它们有的如同低矮的紫色荆棘,尖锐的棱角闪烁着冷光;有的则像巨大的、半透明的蘑菇伞盖,内部流淌着暗蓝色的光晕;还有的则如同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一些奇异的、同样由水晶构成的“树木”蜿蜒向上,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天然纹路。脚下的“土壤”踩上去坚硬而冰冷,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晶砂。
空气稀薄而干燥,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微的刺痛感。更令人不安的是,这里弥漫着一种稀薄却异常“活跃”的能量。它不同于他们所熟悉的、滋养万物的天地灵气,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的、甚至隐隐排斥的质感。每一次呼吸,这能量都试图钻入体内,却又与自身的灵力格格不入,引发细微的冲突和刺痛。
“规则…变了。” 凌清雪闭上眼,仔细感应片刻,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试图调动一丝心剑之力,识海中那柄无形的小剑微微一颤,却显得格外滞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粘稠液体包裹着,挥动艰难。这片天地的法则基础,与他们所来的世界,存在着本质的差异。
萧遥也默默感受着。最直观的是,那如影随形、仿佛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毁灭利剑——天道锁定的恐怖威压,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那至高无上的主宰,其目光被这紫红色的苍穹隔绝了大半。
然而,这并未带来轻松。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无处不在的、源自整个天地的排斥和压制。他尝试调动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量流转指尖,那股稀薄的异种能量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涌来,与他的力量发生剧烈摩擦,指尖竟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攒刺。
“欺天石…也被压制了。” 萧遥摸了摸胸口的石头,它温吞的搏动仿佛也慢了几分。在这里,它不再是那个能扭曲规则、屏蔽天机的神器,更像是一个在陌生环境中水土不服的伤者,连维持自身都显得艰难。
“这地方,邪门!” 战红缨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气血发出低沉的轰鸣,强行驱散着侵入的异种能量带来的不适感,“灵气没有,倒像是泡在冰碴子里。”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水晶植被,带着审视,“能吃吗?或者…能打吗?”
萧遥撑着膝盖,缓缓站直身体。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
“先弄清楚我们在哪,有没有威胁。” 他声音低沉,“都小心点,这里的能量很怪,别轻易尝试吸收,也别贸然动用大力量,当心引起什么不可测的变化。”
凌清雪默默点头,冰魄剑无声地滑入手中,虽然灵力运转不畅,但剑修的警觉和本能还在。战红缨则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吧轻响,眼中战意虽因状态不佳而减弱,却未曾熄灭。
萧遥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远处一片看起来地势略高、似乎有更多巨大水晶结构的地方。“那边…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三人以萧遥为首,战红缨断后,凌清雪居中策应,保持着基本的警戒阵型,在寂静无声的紫色水晶丛林中穿行。脚下晶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四周那些形态怪异的水晶植物在紫红天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毛。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都似乎凝固了。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晶砂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残骸。
那是半截倾倒的石像。它庞大无比,仅剩下的下半身就比最高的水晶“树木”还要高出数倍。石像的材质并非水晶,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灰黑色金属岩石,表面布满岁月的蚀痕和巨大的裂纹。断裂处参差不齐,可以想象其上半身被某种恐怖力量硬生生摧毁的景象。石像雕刻的似乎是某种生物的腿部,覆盖着厚重而风格奇异的鳞片状甲胄,线条粗犷而充满力量感,带着一种古老蛮荒的气息。
石像基座周围,散落着更多坍塌的建筑构件。巨大的石梁断裂扭曲,上面雕刻着无法辨识的几何纹路和奇特的符号文字,这些符号扭曲缠绕,仿佛活物,又带着冰冷的秩序感,与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都迥然不同。一些巨大的、半圆形的金属拱门斜插在晶砂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的暗紫色晶状物。
这里像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广场,或者某个宏伟建筑群的入口,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诉说着一个早已消亡的辉煌文明。
“这是…什么?” 凌清雪仰望着那半截残破石像,清冷的眸子里也难掩震撼。那些无法解读的文字和纹路,透出一种直抵心灵的苍凉与厚重。
战红缨走到一块倒塌的、足有房屋大小的金属墙壁残骸前,伸出带着拳茧的手指,用力按了按那冰冷的表面。“好硬!比玄铁还硬!” 她尝试着灌注一丝微弱的拳罡,墙壁毫无反应,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这材质,坚固得超乎想象。
萧遥则蹲下身,仔细拂开覆盖在一块较小石板上的晶砂,露出下面更清晰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在他眼中跳跃,他的神魂试图解析,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这文字体系蕴含的思维逻辑和底层规则,与他所知的任何语言都截然不同,充满了陌生的冰冷和异质的秩序感。
“一个…完全陌生的文明。” 萧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晶砂,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强大,但显然已经灭亡了。毁灭它们的力量…” 他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石梁上仿佛被巨力强行撕裂的断口,“非常恐怖。”
这片废墟死寂得可怕,除了他们三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空气中那股稀薄活跃的异种能量,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些,如同冰冷的雾气,无声地流淌在残垣断壁之间。
“没有活物,至少现在没有。” 凌清雪感应了片刻,低声道。她的心剑感应偏向灵魂层面,此刻并未察觉附近有智慧生命或强大灵魂的波动。
战红缨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她倒是希望能蹦出个什么东西让她活动活动筋骨,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身体的虚弱感。
萧遥的目光越过石像废墟,投向更远处。在紫红色天幕的背景下,隐约可见一些更为高大、结构相对完整的轮廓。
“找个地方落脚休整。” 他做出了决定,“这片废墟太大,我们需要恢复力量,才能继续探查。那边,” 他指向那些高大轮廓,“似乎有保存更完整的建筑。”
穿过布满巨大残骸的广场,脚下破碎的晶石和金属碎片越来越多。三人的状态都不好,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萧遥胸口的欺天石如同一个无底洞,缓慢而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刚刚恢复了一丝的力量,用以维持那微弱得可怜的防护和自身修复,这让他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凌清雪脸色依旧苍白,每一次调动心剑之力感应四周,都会让她眉心微蹙。战红缨是状态相对最好的,但强行催动气血驱散异种能量,也让她消耗不小。
就在他们接近那片疑似完整建筑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细微的、如同冰片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只见周围那些低矮的、如同紫色荆棘般的水晶簇丛中,突然窜出数十道巴掌大小的影子!
它们的速度快如闪电,形态如同放大了数倍的蝎子,但通体由半透明的深紫色水晶构成,关节处闪烁着幽蓝的冷光。没有眼睛,只有头部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细密晶齿的口器。尾部高高翘起,末端并非毒针,而是一个不断高速旋转的、发出细微嗡鸣声的尖锐水晶钻头!
这些水晶蝎子目标明确,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分成三股,分别扑向萧遥、凌清雪和战红缨!它们行动间带起冰冷的锐风,空气中那股稀薄的异种能量仿佛受到了牵引,在它们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淡紫色光晕,让它们的身影更加飘忽。
“小心!” 萧遥低喝一声,眼神瞬间锐利。
面对扑向自己的十几只水晶蝎,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硬撼或施展神通。身体在本能的危机感下,以最小的幅度做出了不可思议的闪避。侧头,拧腰,脚步在坚硬的晶砂地上滑开半步,动作幅度小到了极致,却精准地让几只蝎子带着刺骨寒意的扑击落空。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刀,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仅凭肌肉筋骨的力量和千锤百炼的战斗直觉,闪电般弹出!
噗!噗!噗!
指尖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点在三只水晶蝎最脆弱的关节连接处。没有灵力加持,仅凭纯粹的物理力量,竟然发出了沉闷的碎裂声!三只蝎子应声碎裂,化作一地闪烁的紫色晶屑。但萧遥的手指也被反震得生疼,指骨仿佛要裂开。这些鬼东西的硬度,远超想象!
另一边,凌清雪面对扑来的水晶蝎群,眼神冰寒。她并未拔剑,因为灵力运转不畅,强行催动冰魄剑反而可能伤及自身。她身形如弱柳扶风,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步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正是瑶光仙宗高深的身法“流风回雪”。同时,她识海中那柄无形的心剑雏形骤然亮起!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极致锋锐意念的精神冲击,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并非针对实体,而是直刺这些水晶蝎那微弱的、由异种能量驱动的核心意识!
扑向她的几只水晶蝎动作猛地一僵,体表流转的淡紫色光晕剧烈波动起来,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其中两只直接失去平衡,从半空中栽落在地,细小的节肢抽搐着。剩下的虽然没完全僵住,但动作明显变得混乱而迟缓,失去了精准的配合。
“哼!来得好!” 战红缨却是眼中战意一闪,不退反进!她低吼一声,周身萎靡的气血轰然爆发,如同短暂点燃的火药桶!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拳罡,她直接选择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战斗方式——拳头!
咚!
她一拳轰出,空气被挤压发出爆鸣!纯粹而狂暴的肉身力量,裹挟着灼热的气血,狠狠砸在一只扑到眼前的水晶蝎身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那只水晶蝎直接被她刚猛无俦的一拳打得四分五裂,晶屑纷飞!但战红缨的拳面也被那坚硬无比的甲壳和旋转的钻头划开了几道细小的血口,钻心的剧痛传来。更麻烦的是,在她气血爆发的瞬间,周围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异种能量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顺着她的气血和伤口涌入体内!
“嘶!” 战红缨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排斥感的能量瞬间侵入经脉,与她灼热的气血剧烈冲突、消磨!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穿刺,气血运转骤然一滞,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这该死的能量,竟然能侵蚀她的武道根基!
她的动作不可避免地为之一缓。另外几只水晶蝎抓住机会,尾部高速旋转的钻头带着刺耳的嗡鸣,狠狠刺向她身体各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鬼魅般切入。
是萧遥!他在解决掉自己面前的麻烦后,瞬间就捕捉到了战红缨的危机。他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只是脚下步伐交错,如同未卜先知般出现在战红缨身侧,手臂一伸,手指精准无比地在几只水晶蝎攻击的必经之路上轻轻一拨、一引。
动作细微得如同拂去灰尘。
但效果却匪夷所思!
那几只携带着恐怖穿透力的水晶蝎,仿佛瞬间失去了准头,又像是被一股微妙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带偏。一只擦着战红缨的肋部飞过,钻头在空气里留下刺耳的尖啸;另一只则诡异地撞向了旁边扑向凌清雪的一只蝎子,两只水晶蝎撞在一起,晶屑飞溅;最后一只被萧遥的手指在关节处轻轻一弹,方向改变,钻头狠狠扎进了旁边的晶砂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收敛气血!别让这鬼能量钻进去!” 萧遥低喝,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脸色更白了几分,刚才那几下看似轻描淡写的微操,实则是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拨开攻击,又不能引动丝毫自身规则之力,对他精神和身体的负担极大。
战红缨猛地一咬牙,强行将沸腾的气血压回体内,体表灼热的气息瞬间收敛,侵入体内的那股冰冷异种能量失去了后续的吸引,被她体内浑厚的气血暂时压制、消磨下去,但经脉的刺痛感依旧残留。
凌清雪那边,在心剑干扰下,剩下的水晶蝎也被她以精妙的身法配合剑鞘点、戳,一一击碎关节要害,失去行动能力。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数十只水晶蝎变成了一地闪烁的紫色晶屑,空气中那股冰冷的锐意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三人背靠背站着,微微喘息。战红缨看着拳头上细小的伤口和残留的冰冷刺痛感,脸色难看:“这鬼地方的虫子都这么邪门!”
凌清雪脸色更白了几分,连续催动心剑雏形,对她的神魂消耗不小。她看向萧遥,见他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沉静,心中稍安。
萧遥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水晶蝎残骸。入手冰冷坚硬,残骸内部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一丝异种能量。“不是活物,” 他捏了捏残骸,感受着其结构,“更像是…某种能量驱动的…傀儡?或者守卫?” 他抬头看向那些高大的建筑轮廓,“看来,我们快接近核心区域了。这东西,恐怕只是最低级的‘看门狗’。”
他丢掉残骸,目光投向废墟深处:“走吧,找个能挡风的地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穿过这片布满战斗痕迹的废墟边缘,那些高大的轮廓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片相对保存完好的建筑群,风格极其怪异。主体结构是由一种深灰色的、非金非石的致密材料构成,带着金属的光泽却又有着岩石的厚重感。建筑形态多为巨大的穹顶结构,线条流畅而简洁,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何美感,与周围扭曲的水晶丛林形成鲜明对比。许多穹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类似苔藓的暗紫色晶状物,如同凝固的血液。
大部分建筑都已坍塌或半埋于晶砂之下,但其中最高大的一座穹顶建筑,却奇迹般地矗立着,虽然表面布满裂纹和侵蚀的痕迹,但整体结构看上去还算稳固。它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紫红色的天幕下,入口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拱门,黑黢黢的,看不清内部。
拱门上方,雕刻着最为繁复、最为巨大的奇异符号,如同某种宣言或警示,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拱门两侧,矗立着两尊相对完整的、但同样风格怪异的石雕。它们并非人形,更像是某种披甲的直立生物,有着粗壮的下肢和相对短小的上肢,头部是光滑的半球体,没有五官,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凹槽和凸起,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和威慑感。
“就这里了。” 萧遥看着那黑黢黢的拱门,感受着欺天石在此处似乎受到的压制略微减轻了一丝,做出了决定,“至少能挡挡这鬼风。” 他所说的“风”,是指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带着侵蚀感的异种能量流。
三人警惕地走到巨大的拱门前。拱门内部深邃黑暗,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岁月尘埃和金属锈蚀味道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战红缨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碎块,掂量了一下,猛地发力朝门内黑暗处掷去!
碎块划破黑暗,撞击在内部的墙壁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弹跳了几下,然后滚远了,声音在空旷的内部回荡,渐渐消失。
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也没有引来任何东西。
“我先。” 战红缨活动了一下手腕,当先一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黑暗之中。灼热的气血在体表微微流转,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微灯。萧遥和凌清雪紧随其后。
拱门内是一条宽阔而高耸的通道,地面同样覆盖着细密的晶砂。通道两侧的墙壁光滑而冰冷,同样刻满了那种无法解读的几何纹路和符号。空气中那股异种能量在这里似乎沉淀下来,变得相对温和,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排斥感依旧存在。
通道并不长,前行数十步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极其宏伟的圆形大厅。高高的穹顶如同倒扣的巨碗,直径至少有百丈。大厅中央空无一物,显得异常空旷。穹顶和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晶石,可以想象当年这里必定是流光溢彩。如今,只有紫红色的天光从穹顶几处巨大的裂缝中投射下来,形成几道朦胧的光柱,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大厅的边缘,围绕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拱门和通道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如同巨兽体内的无数血管。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绝对的寂静和苍凉,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好大…” 战红缨忍不住低声道,声音在大厅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萧遥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被大厅内壁上一些巨大的、相对完好的区域吸引。那里似乎覆盖着什么东西。
他走到一面墙壁前,拂去覆盖其上的厚厚晶砂尘埃。下面露出的,并非冰冷的金属或岩石,而是一幅幅巨大无比的、色彩黯淡却依旧能辨的——壁画!
虽然蒙尘,虽然色彩剥落,但那些线条勾勒出的场景,依旧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跨越了无尽的时光,展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