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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城“云栖渡”的喧嚣,隔着客栈那扇雕花的木窗,顽固地渗进房间。鼎沸的人声、灵兽的嘶鸣、法器破空的锐响,还有不知哪家酒楼飘来的浓郁灵食香气,混杂成一股灼热的红尘气浪,拍打着室内的寂静。这间上房布置雅致,灵气也充裕,本该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可惜眼下这清修注定是奢望。

“我的!那是我先看到的!”一声清脆又带着点蛮横的娇叱,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白灵儿整个人几乎要扑到桌案上,雪白的狐耳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蓬松的狐尾高高翘起,像个炸了毛的绒球。她一只小手死死按着桌上一碟刚端上来、还冒着诱人热气的金丝蜜枣糕,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去够萧遥面前那盘色泽更加油亮、灵气似乎也更浓郁的酱焖灵蹄髈。

凌清雪坐在萧遥另一侧,面纱下的眉头微蹙,清冷的眸子扫过白灵儿按在蜜枣糕上的手指,指尖几乎陷进那层晶莹的糖丝里。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春葱般的玉指,迅疾如电,轻轻一拨。

啪嗒。

一枚圆溜溜、裹满蜜糖的枣子被精准地从白灵儿指缝下弹了出来,滴溜溜滚到桌沿。白灵儿“啊呀”一声,下意识去捞那滚落的枣子,对蹄髈的攻势顿时一滞。

“哼!冰块脸,你耍赖!”白灵儿气鼓鼓地瞪向凌清雪,腮帮子鼓起,像只塞满了松果的小松鼠。

凌清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拂去一粒微尘,声音平淡无波:“食不厌精。你手上沾了蜜,污了蹄髈的灵气。”她指尖微动,一道极淡的寒气掠过,桌面上被白灵儿按过的地方,那点微不可察的糖渍瞬间凝结成霜,又悄然消散。

“借口!你就是想独吞!”白灵儿不服气,眼珠一转,放弃蹄髈,转而把整碟蜜枣糕都扒拉到自己面前,示威似的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狐狸精怎么了?狐狸精就不能吃蹄髈了?我偏要吃!”说着,另一只手又贼兮兮地探向萧遥的盘子。

萧遥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对眼前这场围绕灵食展开的无声硝烟视若无睹。他手里把玩着那个惹祸的源头——那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斑驳的旧茶壶。指尖随意地在壶身那看似毫无规律的凸起纹路上敲击着,发出轻微而沉闷的“笃笃”声。这声音,竟奇异地带着一种能抚平躁动的韵律,仿佛连窗外汹涌的市声都被隔绝了一层。

他正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端详壶壁上几道极其细微、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暗金色纹路。在光线的特定角度下,那纹路似乎活了过来,隐隐流动着难以言喻的玄奥光泽。

“喂!小偷!你聋啦?”白灵儿见萧遥不理她,又把矛头指向他,腮帮子鼓得更圆了,“我的聚灵盏!你到底还不还?”

萧遥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茶壶上挪开,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惯常的、带着点痞气的弧度:“小狐狸,这话你都问了一百零八遍了。耳朵不累?嗓子不干?”他随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根本没动过的灵茶,手腕一抖,茶杯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白灵儿面前的空处,茶水一滴未洒,“喏,润润嗓子,接着喊。喊破喉咙也没用,这宝贝跟我姓萧了。”

“你!你无赖!”白灵儿气得尾巴毛都炸开了,拍案而起,“谁要喝你的破茶!我要我的宝贝!”

就在这时,萧遥指尖敲击茶壶的节奏倏然一顿。

笃!

一声稍重的闷响。

几乎在同一刹那,那原本被他随意搁在桌角的旧茶壶,壶口处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小股凝练如实质的白气!这白气快如闪电,带着轻微的“嗤”声,精准无比地射向白灵儿再次伸向酱焖蹄髈的手腕。

“哎哟!”

白灵儿惊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被白气击中的手腕皮肤上,瞬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一股透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她忙不迭地甩手,又哈气去捂,小脸皱成一团:“冻死我了!死小偷!破壶!你暗算我!”

凌清雪清冷的眸光微微一闪,落在萧遥指尖轻点的位置和那茶壶奇特的纹路上。她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灵力流转轨迹,与那喷吐寒气的壶口纹路产生了某种共鸣。

萧遥却像没事人一样,手指继续在壶身上轻点,位置、力度与方才又有微妙不同。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笑表情:“小狐狸,馋归馋,爪子别乱伸。我这宝贝脾气不太好,最烦别人抢我东西吃。”他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蹄髈,放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那表情在白灵儿看来简直欠揍至极,“嗯,火候正好,灵气锁得也足。清雪,尝尝?”

凌清雪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地夹起一小块,面纱轻动,细细品尝。

白灵儿看着两人,再看看自己手腕上慢慢化开的冰霜,又气又委屈,眼圈都红了。她狠狠一跺脚,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抱着那碟蜜枣糕,化悲愤为食量,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地诅咒:“吃吃吃!噎死你们!撑死你们!小偷!冰块脸!坏人!”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用餐氛围中,一阵极有韵律、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们雅间的门外。

笃、笃、笃。

三声轻叩,力道适中,透着一股精心拿捏过的分寸感。

不等里面回应,房门已被无声地推开。没有店小二的吆喝,进来的是一位女子。

她一现身,仿佛瞬间将这间充斥着红尘烟火与狐狸精怨气的上房,拉进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身着一袭云霞般渐变的锦缎长裙,裙摆曳地,行走间流泻出珍珠般温润的光泽。发髻高挽,簪着一支造型简洁却流光溢彩的凤头衔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珠串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而尊贵的华光。她的面容并非绝顶艳丽,却有一种久居上位、执掌庞大财富所淬炼出的雍容气度,眉目舒展,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仿佛用尺子量过的微笑,精明干练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是金风玉露商会此地的掌舵人,金镶玉。

在她身后,跟着两名神情肃穆、气息沉稳内敛的随从。一人手捧一只尺余长的紫檀木匣,匣身暗哑无光,却隐隐透出隔绝灵识探查的波动;另一人则托着一个更大的、覆盖着暗红色锦缎的托盘,锦缎下物体的轮廓方正而沉重。

金镶玉的目光在房内一扫,瞬间便锁定了主位上的萧遥。她莲步轻移,裙裾不动,径直走到桌前三步之处,盈盈一福,姿态优雅无懈可击,声音如同上好的玉器轻碰,圆润悦耳:“萧遥公子当面?奴家金风玉露商会执事,金镶玉,冒昧来访,还请公子海涵。”

她身后两名随从也同时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正跟蜜枣糕较劲的白灵儿都忘了咀嚼,好奇地抬起头,狐耳警惕地竖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金镶玉身上滴溜溜乱转,又看看那两个随从捧着的盒子,最后落在萧遥脸上,似乎在无声地问:小偷,你什么时候又惹上这种看起来很有钱的麻烦了?

凌清雪放下玉箸,面纱之上的眼眸恢复了惯常的冷澈,平静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灵气悄然流转。

萧遥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食物,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这才抬眼,懒洋洋地看向金镶玉。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像在估量一件稀奇的古玩,从她发间的珠钗到裙摆的绣纹,最后落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嘴角也慢慢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金风玉露?”萧遥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又在那茶壶的纹路上轻轻一划,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名字不错,听着就富贵逼人。金执事这排场…找萧某有事?”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总不会是来请我吃饭的吧?我这桌可有点挤了。”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还在努力塞蜜枣糕的白灵儿。

金镶玉的笑容纹丝不变,仿佛没听出萧遥话里的疏离与暗讽,也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鼓着腮帮子、狐耳狐尾的小妖女。她的目光只在萧遥指尖划过的那只旧茶壶上极快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萧公子说笑了。”她声音依旧悦耳,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亲和力,“公子初临云栖渡,便引得四方瞩目,连败瑶光仙宗锐气,更令战家那位眼高于顶的红缨小姐心服口服,此等风采,实在令人心折。我金风玉露商会,向来最爱结交的,便是公子这般卓尔不群的少年英杰。”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窗外的喧嚣,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磨,奉承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谄媚,又点明了萧遥的“战绩”,更抬出了商会的名头,分寸拿捏得炉火纯青。

白灵儿听到“连败瑶光仙宗锐气”时,耳朵又竖了竖,偷偷看了看凌清雪。凌清雪依旧端坐,面纱纹丝不动,仿佛说的与她无关。

萧遥挑了挑眉,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一个灵果,“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金镶玉丝毫不觉尴尬,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一分,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微微侧身,朝身后捧着紫檀木匣的随从示意了一下。那随从立刻上前一步,双手将木匣稳稳奉上。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权当是奴家代商会,为公子接风洗尘。”金镶玉伸出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洁的手,亲自打开了匣盖。

匣内并无珠光宝气,只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三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色泽内蕴如雨后初晴天空的灵石。它们散发出的灵气精纯无比,几乎凝成肉眼可见的氤氲雾气,无声地滋养着周围的空间。上品灵石!而且纯度极高,远非市面流通的那些可比。仅仅是这三枚,价值便难以估量。

右边,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瓶身素净,没有任何花纹,只在瓶塞处封着一道细密的朱砂符文,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识货之人单凭这药香,便能断定其中所盛丹药绝非凡品。

这份“薄礼”,厚重得足以让一个小型修仙家族倾家荡产。

白灵儿的眼睛瞬间直了,连嘴里的蜜枣糕都忘了咽下去,直勾勾地盯着那三枚上品灵石,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凌清雪的目光也凝了凝,扫过那白玉瓶上的符文,清冷的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萧遥的目光在匣内停留了片刻,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淡了些,但依旧没什么惊喜的表情。他伸手,用两根手指随意地捻起一枚上品灵石,放在眼前对着窗外的光线照了照,灵石内部纯净的灵韵流转,映得他指尖如玉。

“啧,”他咂了下嘴,随手将灵石丢回匣子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金风玉露,果然名不虚传,出手就是上品灵石和‘玉髓养魂丹’这种稀罕玩意儿。这份接风礼,够买下十条街的蹄髈了。”

他抬眼看着金镶玉,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不过金执事,无功不受禄。你们商会家大业大,总不会平白无故把灵石丹药往我这穷光蛋身上砸吧?有话,不妨直说。”

金镶玉对萧遥那近乎粗鲁地丢回灵石的动作视若无睹,脸上笑容依旧温婉得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轻轻合上紫檀木匣的盖子,示意随从退后一步,这才重新迎上萧遥的目光。

“公子快人快语,奴家佩服。”她微微颔首,姿态放得更低了些,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实不相瞒,今日冒昧叨扰,确有一桩天大的‘生意’,想与公子共谋。此生意若成,所得之丰厚,远非眼前这点薄礼可比。”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扫过萧遥,又若有若无地掠过他身侧的凌清雪和白灵儿,最终落回萧遥脸上,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与冰冷的血腥气。

“奴家想向公子…买一条路。一条通往‘血瘴谷’深处的路。或者说…”她刻意拖长了尾音,那雍容的笑容里,终于透出一丝属于商界巨鳄的锋利与决断,“买公子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替我们商会,扫清那谷中盘踞的、阻碍我们取回‘先人遗宝’的…所有活物!价钱,公子尽管开。”

“血瘴谷?”

白灵儿倒吸一口冷气,刚塞进嘴里的半块蜜枣糕“啪嗒”掉在桌子上,她也顾不上了,小脸瞬间煞白,连雪白的狐耳都紧张地贴伏在发间,声音带着惊惶:“那个…那个传说进去十个死十一个的绝地?里面全是腐烂的毒沼、吃人的妖藤和发疯的凶兽!你们疯啦?去那里找什么遗宝?”她下意识地往萧遥身边缩了缩,似乎想抓住他的袖子寻求一点安全感,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是紧张地瞪着金镶玉。

凌清雪的面纱无风自动了一下,清冷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剑,紧紧锁定金镶玉:“血瘴谷…上古战场碎片所化,戾气积郁万年不散,自成绝域。擅入者,十死无生。金风玉露商会,好大的手笔,也好大的胆子。”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金镶玉面对两人骤然爆发的惊惧与质疑,神色丝毫不变,仿佛在谈论的只是一处风景稍显险峻的郊游之地。她甚至优雅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抚平了云霞锦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脸上那雍容的笑意如同面具般牢固。

“白姑娘所言,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市井流言罢了。”她语气轻松,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以为然,“凌仙子博闻强识,所言确有其事。然,危机往往伴随着泼天的富贵。我金风玉露商会扎根此地数百载,于那血瘴谷的外围,早已开辟出相对安全的路径,更收集了大量关于谷内核心区域的秘闻。此次行动,非是盲目送死,而是筹谋已久。”

她目光转向萧遥,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纯粹的、属于商人的热切:“至于风险…公子当日于瑶光仙宗精锐小队和妖族巡逻队三方混战之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甚至还能祸水东引,令其自相残杀。这份临危不乱、洞彻全局的本事,奴家可是佩服得紧。公子既能视瑶光仙宗如无物,令战家骄女折戟,区区血瘴谷的凶险,在公子眼中,想必亦不过尔尔?”

这一顶高帽子戴得巧妙至极,既捧了萧遥的“辉煌战绩”,又点明了商会并非毫无准备,更将血瘴谷的凶险与萧遥过往的“壮举”做了对比,暗示这对他而言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

萧遥一直没说话,指尖依旧在那只旧茶壶粗糙的纹路上慢慢摩挲着,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安静地听着,仿佛金镶玉口中那价值连城的“生意”和九死一生的“血瘴谷”,都不过是下酒菜里的佐料。

直到金镶玉说完,他才抬起眼皮,目光在金镶玉那张精明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那个被暗红色锦缎覆盖的方正托盘上。

“哦?”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听起来,你们是把我当开山刀使了?专门给你们劈开那些啃不动的硬骨头?”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下巴搁在交叉的十指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让我猜猜看,金执事这托盘里,装的不会就是你们‘筹谋已久’、通往那‘泼天富贵’的钥匙吧?”

金镶玉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赞赏,脸上笑容更盛,如同牡丹盛放:“公子慧眼如炬,洞若观火。”她不再废话,对着托盘的随从微微颔首。

那随从上前一步,动作沉稳地将沉重的托盘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小心地揭开覆盖其上的暗红色锦缎。

托盘里,并排放着两件东西。

左边,是一卷不知由何种兽皮鞣制而成的古旧卷轴。卷轴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被岁月浸透的暗褐色,边缘有些磨损起毛,两端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青铜轴头,上面蚀刻着模糊不清的、扭曲如蛇虫的符文,透着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

右边,则是一块令牌。巴掌大小,非金非玉,材质黝黑沉黯,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令牌表面没有任何花哨的雕刻,只有一道深深的、如同被某种巨兽利爪撕裂般的划痕,贯穿了整个牌身。那划痕边缘粗糙,隐隐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凶戾煞气,仅仅是看着,就仿佛能听到远古战场上的厮杀咆哮。

这两件东西一暴露在空气中,整个雅间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那兽皮卷轴散发着腐朽与秘辛的味道,而那块黑沉的令牌,则像一个沉睡的凶兽心脏,无声地释放着令人不安的威压。窗外的喧嚣声似乎都被隔绝得更远了一些。

白灵儿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尾巴,往萧遥的方向又缩了缩,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畏惧。凌清雪周身寒意更甚,目光如冰刃般刮过那令牌上的爪痕,面纱下的唇线抿得更紧。

金镶玉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引导性的神秘:“此图,乃我商会耗费无数心血,甚至折损了数位供奉好手,才从一处上古遗迹残碑中拓印拼凑而出。其上所载,正是深入血瘴谷核心区域,避开几处必死绝地的相对安全路线,以及…那‘先人遗宝’最有可能的藏匿方位。”她的指尖虚点向那黝黑令牌,“此令,名为‘破煞’。乃是以血瘴谷深处一种罕见凶兽‘吞岩兽’的额心骨,混合地底阴煞玄铁所铸。谷内弥漫的万年戾气、血瘴毒雾,对此令气息有天然的‘避忌’。持此令深入,至少能省去公子七成抵御外界侵蚀的心力。”

她看着萧遥,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赌徒的狂热与决绝:“图与令,皆在此处。只要公子点头,接下这桩生意,它们便是公子的定金!事成之后,谷中所获遗宝,我金风玉露商会只取其中三成,余下七成,尽归公子所有!此外,更奉上百万上品灵石作为酬劳!公子以为如何?”

百万上品灵石!外加七成上古遗宝!

这条件,足以让任何一个修仙者疯狂,足以让一个中型宗门为之倾巢而出!

雅间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声。白灵儿惊得张大了嘴,连害怕都忘了,满脑子都是百万灵石堆成山的画面。凌清雪面纱下的呼吸似乎也凝滞了一瞬,冰冷的目光在金镶玉脸上逡巡,试图分辨这话语中的真伪与陷阱。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萧遥身上。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手托下巴的姿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在那张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兽皮古图和那块凶戾内蕴的“破煞令”上来回扫视。脸上看不出丝毫被这天价砸晕的狂喜,也没有对那血瘴谷绝地的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片刻,那敲击声停了。

萧遥抬起眼,目光越过托盘上的图与令,直直地看向金镶玉那双含着精明与期待的眼睛。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激动,没有贪婪,只有一丝洞悉一切的、带着点戏谑的玩味。

“三成抽水…金执事这买卖经,念得可真够精的。”萧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碎了金镶玉营造出的狂热氛围,“百万灵石?七成遗宝?听着是挺唬人。”

他身体微微后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指重新搭上那只旧茶壶,指尖在壶身某个不起眼的凸起上轻轻一按。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那点玩味瞬间被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取代,“金执事,你们金风玉露商会家大业大,供奉的高手想必也不少。血瘴谷的宝贝再诱人,总得有命拿回来才有用。放着自家养熟的刀不用,偏偏找上我这个来历不明、仇家还不少的外人…”

萧遥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金镶玉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上扫过,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是你们商会供奉的刀,不够快?不够硬?还是…那血瘴谷里等着我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先人遗宝’,而是连你们商会自己都兜不住、必须找个足够硬的‘替死鬼’去顶在前面的…天大的麻烦?”

他每说一句,金镶玉脸上那雍容自信的笑容就僵硬一分。当“替死鬼”三个字清晰地吐出时,金镶玉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虽然瞬间便被她用更深的笑容掩饰过去,但那一闪而逝的波动,在萧遥锐利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公子…何出此言?”金镶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圆润无缺的从容,终究出现了一丝裂痕,“我商会自然是诚心…”

“诚心?”萧遥嗤笑一声,打断了她,手指在破煞令上那道狰狞的爪痕上轻轻一划,感受着那刺骨的凶戾煞气,“这令牌上的煞气,浓得都快滴出血来了。铸造它的‘吞岩兽’…不是成年体吧?而且是被人活生生挖出额心骨,在它最暴怒、最不甘的时候炼成的吧?这种凶物,拿在手里是能避煞,但时间长了,心神会不会被里面的怨戾侵染,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还有这图…”他手指点向那兽皮卷轴,“看着是古旧,可这鞣制的兽皮…硝味还没散尽呢。你们商会拓印拼凑的手段是不错,但这做旧的手艺嘛…差点火候。金执事,拿半真半假的图和一块催命符当定金…这‘诚意’,是不是太虚了点?”

萧遥的话如同剥皮剔骨的尖刀,一层层撕开了金镶玉精心包裹的华丽外衣,露出了内里可能存在的算计与凶险。每一句质问,都精准地戳在要害上。

白灵儿听得小脸发白,看看萧遥,又看看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的金镶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凌清雪周身寒意更甚,指尖萦绕的灵气已带上了锋锐的剑意,锁定了金镶玉和她身后的两名随从。空气骤然绷紧,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金镶玉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那属于商界女强人的雍容被一种深沉的冷厉取代,眼底的精明算计不再掩饰,如同盘踞在阴影中的毒蛇。她沉默了几息,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模糊的市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终于,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复之前的圆润,变得低沉而直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

“好!萧公子果然目光如炬,心思缜密!寻常的谎言,看来是瞒不过公子法眼。”她不再看那托盘上的图与令,目光紧紧锁住萧遥,一字一句道,“既然公子点破,奴家也不妨直言。”

她挺直了腰背,那股久居上位的决断气势再次涌现,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图,是我商会根据多方秘闻、遗迹线索拼凑推测,并辅以高阶探宝罗盘反复印证,可信度在七成以上!做旧,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防止消息走漏,引来不必要的觊觎。至于那‘破煞令’…”

金镶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此令确是以濒死暴怒的幼年吞岩兽额心骨所铸,凶戾异常!但它能抵御谷内七成戾气侵蚀,此言非虚!至于心神侵染…公子既能轻松驾驭那来历不凡的‘聚灵盏’,”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萧遥手边的旧茶壶,“想必区区一块令牌的煞气反噬,自有手段化解。”

“至于为何不派自家供奉?”金镶玉冷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与无奈,“实不相瞒,血瘴谷核心区域,近月来发生了剧变!谷中深处,不知为何,竟有大批本应蛰伏于绝地的上古凶物异种苏醒!更有可怕的煞气潮汐毫无规律地爆发!我商会前后已折损了三批精锐好手,其中不乏金丹后期的高手!皆是有去无回!我们急需的,并非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供奉,而是像公子这般…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于不可能处杀出血路的‘异数’!”

她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萧遥,声音斩钉截铁:“风险,奴家绝不否认!甚至比之前所言更大!但富贵险中求!公子若能助我商会打通此路,取回谷中那件至关重要的遗宝…”

金镶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七成遗宝!百万上品灵石!依旧作数!除此之外,我金风玉露商会,愿再额外奉上‘大炎神朝’境内三座富庶仙城的独家灵材供给权!公子日后所需一切修行资源,只要商会能力所及,优先供给,价格从优!此诺,以商会千年信誉担保!”

三座仙城的供给权!优先供给资源!这承诺的分量,甚至比那百万灵石更加沉重!这几乎是将金风玉露商会庞大的资源网络,向萧遥敞开了一条专属通道!

巨大的风险,伴随着足以让任何修士眼红的惊天回报,被金镶玉赤裸裸地摆在了桌面上,如同一个沾着剧毒的、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果实。

白灵儿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张着,连呼吸都忘了。凌清雪的眼神也凝重到了极点,面纱下的气息微微波动。金镶玉抛出的筹码,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财富,触及到了更深层次的修行根基!这已不仅仅是生意,更像是一场豪赌!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主位上的萧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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