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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得化不开。

山庄深处,这间专为疗伤静养辟出的密室,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唯有烛火在琉璃罩内不安分地跳动,将墙壁上的人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空气里弥漫着药草的苦涩,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挥之不去的压抑。

萧遥盘坐在暖玉榻上,双目微阖。每一次绵长的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针扎似的锐痛,那是硬撼寂灭神雷余波的代价,狂暴的毁灭之力虽未直接加身,但那擦肩而过的恐怖威压,已如无形的重锤,将他本就未愈的经脉筋骨再次震得濒临破碎。内视之下,丹田气海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废墟,往日奔腾咆哮的真元此刻萎靡如溪流,艰难地穿行在布满细微裂痕的经络河道中,每一次运转都带来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体表焦黑的痕迹在顶级灵药作用下已然淡化,但皮肤下隐隐透出的暗金色裂痕,却昭示着内里的伤势远未平息。他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来修复这具几乎被天威碾碎的身体。

密室的门无声滑开。

一股无形的威仪,带着夜露的微凉气息,瞬间冲淡了药味,也驱散了烛火摇曳带来的那一丝阴翳。凤霓裳走了进来。她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帝王常服,仅着一袭玄色深衣,墨玉簪松松挽起青丝,素净得近乎寻常。然而,那身居九重、执掌乾坤的凛然气度,却并未因衣着的简朴而削弱分毫,反而在刻意收敛之下,更显渊深如海。她的步履轻缓无声,目光扫过榻上形容狼狈、气息衰败的萧遥,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似是审视,又似一丝了然。凌清雪侍立在她身侧,气息较之秘境中已凝实沉静了许多,眉宇间那份清冷孤高被一种经历过生死磨砺的坚韧所取代,她看向萧遥的眼神复杂,有关切,亦有对女帝驾临的恭谨。

凤霓裳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走到密室中央一张厚重的黑檀木方几前。宽大的袖袍轻轻拂过桌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一卷东西被放在了桌面上。

那不是常见的玉简或书册。它的材质难以辨认,似某种古老兽皮鞣制,又混合了奇特的金属丝线编织,边缘磨损得极其严重,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某种狂暴力量反复侵蚀后的焦黑色泽。卷轴本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沉重、沧桑,仿佛来自时光长河的尽头。

“萧先生,”凤霓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密室的静谧,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敲打在人心上,“禁山最深处,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萧遥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直接到近乎咄咄逼人的询问,是她作为帝王掌握主动的本能,也是这场关乎生死存亡对话的基石。

萧遥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或狡黠光芒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尽的余悸。他没有立刻回答,视线落在那卷古老的卷轴上,那焦黑的边缘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沉默了几息。

“一只眼睛。”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密室内的烛火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了一下,光影乱舞,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自九幽之下渗出,瞬间攫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凌清雪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指尖微微发凉。

萧遥的眼神放空了,仿佛穿透了密室的墙壁,再次被拖回那绝望而恐怖的深渊尽头。

“它…嵌在虚无里…”他艰难地描述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撕裂伤口,“没有眼睑,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混乱的光…像亿万破碎的星辰被强行揉捏在一起…又像…沸腾的、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抵抗着灵魂深处泛起的强烈不适。

“那不是生灵的眼睛…是…规则本身…是铁律…是天条…是悬在一切存在头顶的…铡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它‘看’过来的瞬间…时间…空间…因果…所有你能理解、无法理解的东西…都凝固了…分解了…像是在审判…在抹除…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萧遥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那惊鸿一瞥的余威再次降临。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强行从那个恐怖的意象中挣脱。

“它…在排斥我…或者说…排斥所有试图靠近那‘核心’、触碰那‘枷锁’的存在…”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凤霓裳,带着质问,“那到底是什么?它又为何存在?”

凤霓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凝重之色随着萧遥的描述而层层加深,如同冰封的湖面。当萧遥提到“规则本身”、“枷锁”时,她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直到萧遥问完,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短暂的白雾。

她没有直接回答萧遥的问题,而是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轻轻点在了那古老卷轴最触目惊心的一处——一片占据了卷首大片区域、边缘呈撕裂状的巨大焦黑痕迹上。那痕迹中心,似乎曾有什么图案或文字,但已被彻底焚毁湮灭,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象征毁灭的印记。

“它叫‘监天之眸’。”凤霓裳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历史尘埃中掘出,“或者说,‘天罚之眼’。这个名字,刻在我大炎开国太祖皇帝亲手封印的秘档深处,是绝密中的绝密,每一代,只有帝王一人知晓。”

“监天之眸…”萧遥咀嚼着这个名字,寒意更甚。监天,代天行罚?好大的名头!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意味。

“关于它的起源,秘档语焉不详,只留下只言片语,指向一场几乎撕裂整个大陆根基的古老战争——‘天倾之战’。”凤霓裳的手指沿着卷轴上那些古老扭曲、字形介于篆隶之间、充满洪荒气息的文字移动,“记载说,那是规则层面的碰撞,是‘枷锁’的第一次显化与镇压。无数强大的存在…神灵?巨擘?异族?…在这场战争中陨落,他们的血染红了苍穹,他们的怨念和不甘,化作了支撑这片破碎世界的‘九柱’。”

“九柱!”萧遥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柳三娘丈夫的玉佩、禁山壁画中那顶天立地的巨柱、还有那守护者崩碎前绝望的嘶吼…碎片瞬间被这个名词串联起来!“那九柱…是支撑世界的基石?也是…枷锁的一部分?”

“是基石,也是牢笼。”凤霓裳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丝残酷的清醒,“秘档暗示,九柱的存在,一方面维系了大战后濒临崩溃的世界,防止其彻底化为混沌尘埃。另一方面…它们更像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阵法节点,将某种…‘规则’…或者说‘意志’…的力量,强行锚定、覆盖在我们这方天地之上。这,就是所谓的‘枷锁’!”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卷轴焦痕的下方,那里残留着一幅极其简陋、线条粗犷、饱含古意的示意图。九根扭曲的巨柱,以某种玄奥的方位矗立在大地之上,柱身缠绕着无数象征锁链的纹路。而在这些巨柱的顶端,在苍穹的至高处,画着一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漠然俯瞰的眼睛!那眼睛的线条极其简单,寥寥数笔,却透着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森然与无情!

“这‘枷锁’,这‘监天之眸’,就是悬在我们所有修行者头顶的利剑!是封死登天之路的铁壁!”凤霓裳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与不甘,“它限制力量,它扭曲规则,它…抹杀一切可能触及它、威胁它、甚至只是窥探到它存在的‘异数’!你看到的,萧遥,是它的具象显化,是它针对你这个‘变数’的…直接反应!”

萧遥死死盯着卷轴上那只简陋却蕴含无限恐怖的眼睛图案,禁山最深处那窒息灵魂的凝视感再次汹涌袭来。原来如此!他试图触碰那核心,试图窥探那枷锁的本质,就如同将手伸进了沉睡巨兽的口中,触发了它本能的抹杀机制!那所谓的“天罚”,并非虚无缥缈的天道惩戒,而是这“监天之眸”所代表的“枷锁”意志的清除程序!

“所以…那寂灭神雷…”凌清雪脸色发白,声音微颤。

“是‘监天之眸’降下的清除手段之一。”凤霓裳替她说完,目光转向萧遥,“针对‘异数’的灭顶之灾。你能活下来,是万古未有的奇迹。”

“清除手段…之一?”萧遥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帝话语中的关键信息,“除了那毁天灭地的神雷,它还有什么?”

凤霓裳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卷轴的焦痕边缘摩挲着,仿佛在触摸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带着血腥味的禁忌历史。

“为了弄明白这‘枷锁’的界限,为了找到一丝可能的缝隙…”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的祖父,也就是上上代大炎皇帝…曾秘密进行过…一些测试。”

密室的烛火再次不安地晃动起来,将女帝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扭曲,宛如择人而噬的魔影。

“他用的是…死囚。”凤霓裳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听者的骨髓,“挑选那些根基不稳、心志不坚,却又在特定方向(比如空间感知、因果推演、生命掠夺等禁忌领域)有着诡异天赋的囚徒,强行用秘药和阵法催谷他们的力量,拔升他们的境界…试图人为制造出接近‘异数’边缘的存在…”

萧遥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凌清雪更是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帝。用活人做试验品,去试探那恐怖“天罚”的底线?这是何等的冷酷与疯狂!

“结果呢?”萧遥的声音有些发紧。

“结果?”凤霓裳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当那些被催生出来的‘伪异数’力量达到某个界限,或者其力量性质触及某个被‘枷锁’锁死的禁区时…”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卷轴上的“监天之眸”图案。

“没有神雷。”

“但那些死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规则’本身…从存在层面…‘修正’掉。”

“修正?”凌清雪不解其意,只觉得这个词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毛骨悚然。

“是的,修正。”凤霓裳的目光扫过凌清雪,最终落在萧遥身上,带着一种洞悉恐怖的深邃,“如同用无形的橡皮擦去纸上的错误墨迹。有的囚徒,上一刻还在嘶吼,下一刻身体便毫无征兆地崩解,血肉骨骼化作最原始的微粒,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有的,则是在瞬息间被扭曲了存在的形态,可能变成一块石头,一滩浊水,或者…一堆疯狂增殖却毫无意义的腐烂血肉…还有的,其存在的‘因果’被强行抹除,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瞬间遗忘了他,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如同被世界彻底删除…”

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了,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凌清雪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惊骇。这种无声无息、却又恐怖到颠覆认知的抹杀方式,比那惊天动地的寂灭神雷,更让人感到绝望!

萧遥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想起禁山核心区域,那些如同被时间遗忘的、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姿态的枯骨…那空洞的眼窝,那凝固的绝望…原来并非死于守护者之手,而是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引来了“规则”的“修正”!他们,是先行者,是无声的警示碑!

“修正…这就是‘枷锁’的另一种力量…”萧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无处不在…无形无质…却更加致命…”

“不错。”凤霓裳收回手指,负手而立,玄色深衣在烛光下仿佛能吸收一切光亮,“寂灭神雷,是‘监天之眸’对足以撼动‘枷锁’根基的强大‘异数’的雷霆一击。而‘规则修正’,则是它对那些试图钻营规则缝隙、或自身存在开始‘污染’既定秩序的‘错误’的…格式化清理。后者,更为隐蔽,更为广泛,也…更难防备。这或许也是为何,当你不主动去挑衅那核心、不去大规模破坏它制定的规则时,在神都范围内,它对你的反应会相对‘温和’,只是些不痛不痒的霉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萧遥身上,那审视的意味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评估其价值的凝重。

“萧遥,你能在‘监天之眸’的锁定下,硬撼寂灭神雷余波而不死,甚至最终遁走…仅凭这一点,你就拥有了与朕…平等对话的资格。”她的语气带着帝王的坦率与不容置疑,“你对‘九柱’的接触,你对‘枷锁’本质的窥探,你所承受的‘天罚’…这些经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秘密宝库,是历代大炎帝王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关键钥匙!”

凤霓裳向前微微倾身,烛光在她深邃的眼眸中跳跃,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洞察世事的锐利。

“朕需要你看到的真相,需要你亲身经历所得出的判断,需要你在与‘天罚’对抗中积累的经验…这关乎大炎的国运,甚至…是这片大陆所有生灵的未来!”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将这场谈话的核心赤裸裸地剖开。这不是请求,而是基于共同威胁下的利益捆绑宣言。

萧遥没有立刻回应。他靠在暖玉榻上,体内残存的寂灭之力仍在顽固地撕扯着经脉,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闷痛。女帝的直白在他意料之中。从她微服亲临、拿出皇室最深秘档的那一刻起,合作就是唯一的方向。但他萧遥,岂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扯了扯嘴角,牵动脸上的焦痕,露出一丝惯有的、带着三分惫懒七分精明的笑容,只是此刻这笑容在苍白的面容和眼底的疲惫映衬下,显得有些虚弱,却依旧锋利。

“陛下坦诚,萧某佩服。”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不过,既然是合作,总不能只让萧某一个人在前头顶着那‘监天之眸’的凝视,当个活靶子吧?您坐拥大炎万里疆土,底蕴深厚,总得拿出点…实实在在的诚意,让萧某觉得这条小命卖得…稍微值当点?”

他目光灼灼,毫不避讳地迎上凤霓裳审视的视线,那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精明的算计和对等交易的坚持。

凤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眼前的男人,重伤至此,还能保持这份清醒的算计和谈判的底气,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去了许多无谓的试探。

“朕从不亏待盟友。”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帝王一诺千金的份量,“你要的‘诚意’,朕带来了。”

她宽大的玄色袖袍再次拂过桌面。这一次,没有沉重的卷轴,只有三件物品被轻轻放下,在烛光下折射出内敛而神秘的光泽。

第一件,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令牌。材质温润,触手生温,其上刻着繁复的云纹,云纹中心,是一只振翅欲飞、线条凌厉的玄鸟——大炎皇室的象征。令牌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银色符文,流动着淡淡的灵光。

“此乃‘玄鸟令’。”凤霓裳指尖轻点令牌,“持此令,可自由出入大炎境内除皇宫内库及少数几处绝地之外的所有皇家秘藏、道藏阁、禁地书库。朕知道你对‘天倾之战’、‘九柱’、‘枷锁’的真相求知若渴,大炎千年积累的秘藏典籍,包括一些被刻意抹去、只在皇室核心记载中留存线索的孤本残篇,对你开放。”

萧遥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饥饿的猛兽看到了鲜美的猎物。知识,尤其是被掩盖的历史和禁忌知识,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武器!这“玄鸟令”的价值,无可估量!

第二件,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丹瓶。瓶身素净,没有任何花纹,但瓶塞处却封着一层薄如蝉翼、流动着七彩光晕的封印符箓。仅仅是看着那符箓,就能感受到瓶内蕴藏的磅礴生机和精纯药力,几乎要破封而出。

“‘九转涅盘髓’。”凤霓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郑重,“取真凰涅盘时逸散的生命精粹,融合九十九种续命圣药,由皇室供奉院大长老耗费百年心血方炼成一炉,存世不过三滴。此物非但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重塑根基,修复最本源的道伤。你硬撼天罚余波,体内残留寂灭之力纠缠,寻常灵药难有奇效。此物,或可为你拔除隐患,重铸道基。”

重塑道基!拔除寂灭之力!萧遥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体内的状况,那如附骨之蛆的毁灭性能量,正在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他的本源。这“九转涅盘髓”,无疑是雪中送炭,价值更在“玄鸟令”之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第三件物品上。那是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深邃暗紫色的金属圆盘。圆盘结构异常复杂精密,由无数层薄如蝉翼、刻满比发丝还细微的符文的金属片层叠嵌套而成,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不断缓慢旋转的、散发着微不可察空间波动的黑色晶石。整个阵盘没有任何光芒外泄,却给人一种极度内敛、仿佛能吞噬光线和感知的诡异感。

凤霓裳的目光也落在暗紫色阵盘上,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忌惮。

“此物,名为‘欺天’。”

“欺天?”萧遥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头剧震。好大的口气!敢以“欺天”为名?

“它无法真正欺骗那‘监天之眸’。”凤霓裳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像是在陈述一个危险的事实,“但它能在一定时间、一定范围内,极其有限地…干扰‘枷锁’对你存在的感知精度,或者说,为你披上一层模糊的‘面纱’。”

她的指尖悬停在阵盘上方,没有直接触碰。

“它是我大炎皇室耗费无数代人心血、倾尽珍稀资源,甚至…牺牲了数位精研空间与隐匿法则的皇室供奉性命…才侥幸完成的一次性试验品。”凤霓裳的语气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原理,是利用那核心的‘空冥石’晶核,制造一个极其短暂的、局部的空间规则扭曲泡,将你的存在信号在这片天地的‘规则网络’中进行一次极其复杂的‘折射’和‘延迟’,让它暂时无法精确定位你。”

“代价是什么?”萧遥立刻抓住了关键。如此逆天的效果,绝不可能没有代价。

“巨大的灵力消耗,只是最基础的。”凤霓裳直视萧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每一次启动,都会强烈刺激那‘监天之眸’,如同在它眼皮底下点起一盏微弱的、却极其挑衅的灯!它会立刻警觉,锁定这片区域。启动时间越长,范围越大,刺激就越强,引来的‘关注’就越恐怖!超过安全时限,或者你动用超出‘面纱’遮蔽极限的力量,结果…”

她没有说下去,但萧遥已经明白。结果就是立刻招来比寂灭神雷更精准、更恐怖的打击!这是一把双刃剑,是饮鸩止渴的毒药,是在绝境中才敢动用的最后底牌!

“同时,”凤霓裳补充道,语气带着警告,“‘欺天’启动时,那扭曲的规则泡本身,对你自身也是一种侵蚀。你会产生一种剥离感,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五感错乱,神识迟滞,甚至…可能短暂地迷失在空间夹缝的幻象里。心志稍有不坚,未死于天罚,先死于自身的混乱。”

萧遥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暗紫色的“欺天”阵盘上。那米粒大小的黑色晶核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缩的、危险的宇宙黑洞。诱惑与致命的危险在其中交织。

玄鸟令,是探索真相的钥匙;九转涅盘髓,是修复根基的圣药;而“欺天”…则是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染血的单程车票。女帝的诚意,不可谓不厚重,但每一份“诚意”背后,都捆绑着无形的枷锁和沉重的责任。

他沉默着,密室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三人压抑的呼吸。

良久,萧遥缓缓抬起手,没有去看那玄鸟令和涅盘髓,而是直接伸向了那枚最危险、也最能代表女帝真正意图的暗紫色“欺天”阵盘。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瞬间,他顿住了,抬头看向凤霓裳,嘴角再次勾起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痞气七分锋芒的笑容。

“陛下这‘诚意’,分量十足,也…风险十足啊。”他声音里的虚弱感似乎褪去了少许,只剩下锐利的清醒,“看来这‘监天之眸’的麻烦,萧某是甩不脱了。也罢,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他的指尖终于落下,轻轻触碰到了“欺天”阵盘那冰冷的表面。

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震荡开来!

阵盘中心那颗米粒大小的“空冥石”晶核骤然亮起!并非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无数层叠嵌套的精密符文如同被瞬间激活的星河,在暗紫色的盘面上流淌起微不可察的暗紫色流光!

以阵盘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扭曲空间的波动瞬间扩散!

哗啦!

密室四角的烛火,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地熄灭了!并非被风吹灭,而是在那股扭曲规则的力量扫过的瞬间,仿佛连“燃烧”这个概念本身都被短暂地干扰、压制了!

整个密室,陷入了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然而,这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紧接着,熄灭的烛火猛地重新燃起!

但这一次,火焰的颜色…不再是温暖的橘黄,而是一种…诡异的、妖艳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惨绿色!

幽绿的烛光跳跃着,将密室内的三人脸庞映照得阴森可怖。墙壁上的影子疯狂舞动,如同无数狰狞的鬼魅在无声狂啸。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铁锈混合着陈年墓土般的冰冷腥气。

在这妖异绿光的映衬下,那枚躺在萧遥掌心的“欺天”阵盘,缓缓停止了嗡鸣。暗紫色的盘体上,幽光流转的符文正缓缓隐去,中心那颗“空冥石”晶核也重新归于深邃的黑暗,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那惨绿摇曳的烛火,无声地诉说着规则被短暂扭曲后残留的异象。

萧遥低头,看着掌心这枚冰冷沉寂的小小圆盘,感受着指尖残留的、仿佛触摸到空间褶皱的奇异触感。他缓缓收拢五指,将“欺天”紧紧攥住。

“看来,这玩意儿…还真够劲儿。”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在幽绿烛光下显得有些森然的笑容,看向凤霓裳,“合作愉快,陛下。”

凤霓裳立于惨绿摇曳的烛光之中,玄色深衣仿佛融入了这诡异的背景。她看着萧遥脸上那混合着疲惫、疯狂与亢奋的笑容,看着他手中紧握的“欺天”阵盘,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沉甸甸的波澜。

“合作愉快,萧先生。”女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穿过幽冥的宣告。

密室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不知何时竟悄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覆盖着静谧的山庄。那雪,冰冷刺骨,带着北境极寒之地特有的凛冽气息,仿佛预示着那名为“寒渊”的禁地,正将它的触角,悄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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