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茫然了一瞬,忽然想到什么,她一下瞪圆眼睛,惊喜道:“你要把那间铺子盘下来开饭馆?”
那间杂货铺并不在正街位置。
但胜在周围住的邻居多。
而且,其中有一条道直通县城的县学。
很多学子们上下学都要从这间杂货铺的门前路过。
再就是,这家杂货铺的大门,正对着穿城而过的淮水河。
“你可别小看了这条河,你看那河岸,多宽敞,等到夏天的时候,咱们把那块地儿利用起来,便是一个天然的临水大排挡!”
夏日炎炎的晚间,河岸边挂上一些灯笼,客人们一边吹着凉爽的河风,一边吃着美食,想想就很惬意。
沈玉楼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位置。
用她的话说就是:“别看这里是偏街,但咱们做饭馆生意的,不一定非要将铺面选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们菜食做得好,飘出去的香味就是咱们放出去的勾子,不怕勾不来客人。”
上一世,她的私房菜馆,还是开在连街面铺子都不算的小巷子里头呢。
沈玉楼一直坚信,吃食生意跟其他生意不太一样,只要她的饭菜做的足够香,并不是非得将店面开在闹市街头。
早在工地上那边的活计结束后,沈玉楼就瞧上了这件挂牌对外转让的杂货铺。
只不过后来出了韩辛夷这个变故,让她意识到自己遇上了麻烦,若是不找个后台傍着,她就是把饭馆开起来,后面也会麻烦不断,别想安生做生意。
是以,她不得不去来福酒楼。
没想到这一去,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师父。
更加没想到,师父跟她一样,也热衷于开一家面向普通大众的小饭馆。
这不就巧了嘛。
赵宝珠闻言又一次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甚至还抬头望了望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
放着好好的大酒楼不干,跑过来跟她们两个小姑娘一块开小饭馆,那李大厨的脑子该不会被驴踢了吧?
赵宝珠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藏不住话性子,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沈玉楼道:“大酒楼的饭菜跟饭馆的饭菜不一样,去大酒楼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消费时,更看重的是菜式的色相瞧着是否出彩,能不能彰显出他们高贵的身份。”
而有很多美食,往往不需要太繁杂的工序。
过于精细的烹饪方式,反而会掩盖食材本身的美味。
而且,淮水城毕竟只是个小地方,城内虽然住着不少有钱的大老爷,但是更多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会去来福酒楼吃一碗九十八的鸡汁汤面。
但他们却会来她的小饭馆,吃一碗八文钱的鸡汁汤面。
聚沙成塔。
只要八文钱的生意足够多,她的小饭馆未必就比来福酒楼挣得少。
赵宝珠对这些道理听得一知半解。
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那就是:李大厨的脑子没被驴踢。
他出钱帮她们开小饭馆,是因为他觉得她们的小饭馆能挣下钱!
说到底,还是对沈玉楼的厨艺有信心!
这样一想,赵宝珠兴奋起来,脸颊绯红地向沈玉楼保证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跟着你好好干!我的厨艺不行,但我有力气,算账也还行,以后饭馆里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你只管在后厨里守着灶台就行!”
沈玉楼以厨艺入股,占股四成。
李大厨以钱财入股,占股也是四成。
而她以人力入股,占股两成。
也就是说,以后小饭馆每赚下十分钱,就有两文钱是她的!
听着不多,但是正如沈玉楼所言,聚沙成塔!
一个又一个的两文钱累积起来,她何愁给自己挣不来十抬嫁妆!
越想越激动,赵宝珠忙拉着沈玉楼往杂货铺那边跑去。
眼下正是饭点,本就没几个客人光顾的杂货铺,这会儿更是冷冷清清,不说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连打门前路过的客人都寥寥无几。
看起来多少有几分凄惨。
杂货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会儿正坐在铺子前的小凳子上吃午饭。
见有客上门,杂货铺老板连忙放下碗起身招呼客人。
“两位小娘子今日想要添置些什么?小店正在清货,铺子里的所有商品,全部半价对外出售!”
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看得沈玉楼都不忍心说不买东西。
不过赵宝珠却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言道:“我们不买东西。”
“啊?”杂货老板愣了下,心说不买东西你们来干嘛。
但做生意讲究的是笑脸迎客,虽然心中不瞒,他还是笑着说道:“不买也没关系,看看也成……说不定看着看着就需要上了呢。”
这么一想,杂货老板又燃起信心,热情地招呼二人进店瞧瞧。
沈玉楼没拒绝,进去瞧了瞧,见杂货铺的货物虽然摆得凌乱,但面积却不小,还有一个后院,连厨房都是现成的,烟囱里面还在冒着炊烟呢。
尤其是院子里的那口大水井,瞧着就喜人得很。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自来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条件打水井。
可饭店的,哪能离得开水呢?
她心中对这处地儿越发满意起来,于是便道明来意。
正满心期盼着她们买点东西,哪怕是买两根头绳也好的杂货老板,闻言喜的跳起来,忙连声说道:“对对对,我这铺子,确实打算对外转让……不知二位姑娘,打算出什么价啊?”
心里面却在想:价多价少都成,只要有人愿意接手铺子,让他每个月能收些房租钱就成!
他实在是受够了这种从早守到晚,一天看不见几文钱进账的日子了!
杂货老板没将这些小心思藏着掖着,他直言道:“不瞒二位小娘子,我这间铺子是祖产的家业,铺子里的这些货物,你们若是需要,我便按底价处理给你们……不要也没关系,我直接拉走,但只一条,我这铺子,至少得是一年起租,每月租金五两银子。”
五两租金的银子不算少。
杂货铺老板说完,紧张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小娘子,心中已经做好了死守三两银子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