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江映晚,正在满府上下寻找桃夭的身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围墙角落里发现了桃夭。
桃夭在墙角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好笑又可怜。
江映晚走到她身边:“管家爷爷正在给大伙儿发布匹,你怎么不去领?”
桃夭抬头,鼻尖儿一酸。
江映晚在她旁边坐下:“秋云不过是在和你开玩笑,还真生气了不成?”
桃夭神情落寞:“奴婢是在生自己的气。”
江映晚不解地挑挑眉。
桃夭:“国公爷院里的鹦鹉尚且知道给国公爷解闷逗趣,小姐好吃好喝养着奴婢,奴婢却什么都做不了,自从咱们回到国公府,奴婢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
江映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敢情咱们桃夭是吃醋了啊。”
桃夭逞强地偏过头:“才没有。”
江映晚将手搭在桃夭的肩上:“放心,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谁无法撼动的。”
桃夭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道:“可小姐上次还要赶奴婢走。”
江映晚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桃夭一板一眼:“就是小姐回边城那日。”
江映晚解释说:“一路凶险,我是怕你跟着去有危险。”
桃夭幽幽道:“明明是因为秋月秋云会武功,我不会,所以小姐你才…”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想学武。”
桃夭点了点头。
江映晚真心安慰道:“你们各有所长,你不学武功也没关系的。”
桃夭垂头丧气地耷下头:“小姐您不用安慰奴婢。”
江映晚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说真的,桃夭,你是我在辰王府那段蹉跎岁月,唯一的支柱。
若没有你,我怕是坚持不到幡然醒悟的那一天。
还记得和离前夕我同你说过吗,我要带你吃香喝辣,享尽荣华。
那些话,永远都奏效。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你觉得在我身边待得不舒心,不自在,我也可以为你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或者给你一笔银钱,放你自由。”
桃夭急忙起身:“小姐,奴婢从没想过背弃您。”
江映晚也随之站起:“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我之间,又何来背弃一说呢?”
桃夭福福身:“小姐,奴婢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在胡思乱想。”
江映晚满意地点头,轻轻地牵手她的手。
桃夭受宠若惊:“小姐,你要带奴婢去哪儿。”
江映晚回眸一笑:“带你去看给你买的新布料。
是你最喜欢的橘黄色,悄悄告诉你,你的那匹布比秋月秋云的都要贵哦。”
桃夭感激一笑:“谢谢小姐。”
江映晚:“你个傻丫头。”
刘涵茹气呼呼地回到丞相府,直接冲到了刘丞相的书房。
那会儿,她从锦绣坊跑出来以后,频频回头,也不见厉彦辰追出来。
这让她很不爽!
她是丞相嫡女,又有个做皇后的姑母撑腰,从小到大,她走到哪儿不是受人追捧。
可是今日,那个厉彦辰居然让她坐了冷板凳!
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皇子,算个什么东西!
她要去找父亲告状!
她不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她再也不要和他接触了!
哪料她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自家父亲在和别人说话。
“相爷,您真打算让涵茹小姐嫁给辰郡王?”
刘丞相:“有何不可?”
“他们年龄相仿,辰郡王也算是相貌周正。”
“而且比起靖安王,他作为当今陛下亲子,更算得上皇室正统。”
九幽一脸为难:“可靖安王那边,咱们要作何解释?”
刘丞相冷哼一声:“本相和他解释什么。”
刘涵茹一时紧张,碰响了门闩。
刘丞相拧眉冷喝:“谁在外面?”
九幽下意识地握紧佩剑。
刘涵茹推开门,两只手用力握紧裙摆:“父亲。”
九幽震惊道:“小姐?”
刘丞相也一脸不解:“你不是和辰郡王去逛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涵茹嘟着嘴:“父亲快别提了。”
“厉彦辰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他和我逛街时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后来我跑出来他也没追上来。”
“父亲若真将我许配给他,我就一头撞死在您面前。”
刘丞相怒喝一声:“放肆,自古以来,谁的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为了图自己快活竟然对为父以死相挟,为父精心教养了你这么多年,难不成是为了让你顶撞为父吗!”
刘涵茹委屈地撇撇嘴:“先不论我是否心悦于他,单说他府上已有正妃,父亲难不成想送我上门做妾?”
刘丞相叹了口气:“为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刘家好。”
刘涵茹气不过对着他大吼:“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刘丞相一气之下甩了她一巴掌。
刘涵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怒目圆睁的父亲。
“这是您第一次打我!”
刘丞相怒吼:“滚回房间去,给我好好反省。”
刘涵茹哭着跑开。
九幽上前劝道:“相爷,小姐还小,您应该耐着性子好好同她讲…”
刘丞相闻言,眉峰一凛:“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次日,烈日当空。
太后一大早便被树上的知了吵醒了,眼下正心烦得不行。
慈宁宫的大宫女雪雁端着冰镇的梅子汤,小心翼翼地侍奉在跟前。
太后瞥了她一眼,刚要发脾气,若锦姑姑便提着食盒赶了回来。
她接过雪雁手中的梅子汤,放在小几上,又递给太后一碗金丝燕窝粥。
太后接过燕窝粥,堪堪喝了两口,便也放在了一旁。
“最近天气这般热,等到了三伏,那还了得?”
若锦姑姑拿起扇子给太后轻轻扇起了风,语出安慰道: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一定会带着您去行宫避暑。”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啊,承儿一向孝顺,他知道哀家最是畏热…”
太后话音未落,皇帝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母后,大事不妙。”
太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冒失。”
皇帝扑到太后身边,握紧她的手,神情恳切道:
“母后,方才玄王府传来消息,说阿玄发了懿旨,一觉醒来闹着要出家!”
太后震惊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皇帝:“轿辇朕已经准备好了,母后要不要同朕一起去瞧瞧。”
太后闻言,率先走出宫门。
皇帝见达到目的,眉毛一挑,紧随其后。
两刻钟后,玄王府。
“太后娘娘驾到,陛下驾到。”尖锐的声音响起,偌大的王府门口并无一人衔接。
太后着急地命人去撞门,然后提着裙摆,在皇帝的搀扶下,直奔玄王府主院,青松院。
此时的厉瑾玄,一身黑色中衣,披头散发的坐在桌子上打坐。
皇帝进门看见这一幕,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没想到厉瑾玄这么豁得出去。
众人见到皇帝太后急忙跪下行礼。
厉瑾玄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昨夜,如来佛祖入梦点化,说我佛缘深厚。
我已下定决心,落发为僧,还要劳烦两位施主,为我寻得一清心修行之所。”
太后声音颤抖:“好端端的,你出哪门子家啊?”
厉瑾玄闭着眼,原本富有磁性的声音略显沧桑:
“出了家,才能心无旁骛,出了家,才能六根清净…”
太后急得快要哭了:“你堂堂王爷,你皇兄的左膀右臂,你要什么清净嘛!”
厉瑾玄缓缓睁开双眼:
“这位女施主说得对,我身份特殊,根本无法求得清净。”
太后点了点头。
突然,厉瑾玄拿出袖中事先藏好的匕首:
“六根无法斩断,那我就先斩断这一根!”
王府众人见状急忙上前阻止。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可怜皇帝,明明想笑,还要装出一副担心得不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