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县主心情看起来不错。
彼时的她正坐在妆奁前贴着花钿。
老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结结巴巴地禀报:
“县主,玄王殿下来了,他,他…”
汝阳县主一听厉瑾玄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完全顾不上老管家没说出口的话,稍加整理发髻提着裙摆便向府门奔去。
反应过来的管家带着一众仆从紧跟时候。
汝阳县主欢喜地打开大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瘫软在地。
十余具尸体并排摆在门前,她心心念念的厉瑾玄握着江映晚的手站在正中间。
江映晚上前,笑嘻嘻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汝阳县主在这个时候见到我,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汝阳县主眼神惊恐,嘴里却还在狡辩着:
“你在说什么,本县主听不明白。”
厉瑾玄冷着脸上前:“汝阳,太后念你孤苦无依,特地拨了这支血卫给你,她老人家的本意是为了让你有所依仗,为了让你能在京城立足,血卫本是先皇留下的心血,你若再为泄愤,利用血卫做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本王定会将他们彻底铲除,免得污了先皇和太后的名誉,本王得说到做到!”
汝阳县主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并且他真的有那个能力。
可她仍旧不死心,婢女搀扶着她站起身,她指着江映晚声音颤抖地说:
“你就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撕破脸面,厉瑾玄,我对你情深一片,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真心?”
厉瑾玄直接无视她的告白,一脸从容地走到江映晚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拉起江映晚垂在身侧的纤纤玉手:
“既然你都知道了,本王不妨直接告诉你,江映晚是本王袒护的人,谁要是胆敢伤她一根发丝,本王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汝阳县主震惊地后退两步。
她苦笑连连:“厉瑾玄,即便是你不喜欢我,她也休想踏入玄王府的大门。
区区一个皇家弃妇,你觉得陛下会容得下她做自己的弟妹吗!”
厉瑾玄冷笑,眼神异常坚定:“本王的事情,不劳县主操心,县主要做的便是管好自己的爪牙,否则本王定会让你抱憾终生!”
厉瑾玄疾言厉色地恐吓一番后,将那十余具尸体尽数留下,然后便带着江映晚扬长而去。
汝阳县主看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呐喊:
“厉瑾玄,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你等着,本县主这就进宫,请皇帝表哥凭理!”
厉瑾玄置若罔闻,拉着江映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饿了吗,本王带你如吃东西。”
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江映晚试着提醒他:“汝阳县主说要去找陛下告状,那陛下岂不是知道你我的事了?
与厉彦辰和离一事,陛下始终对我心存芥蒂,陛下他会不会…”
“本王饿了。”厉瑾玄对着她委屈巴巴地眨眨眼。
江映晚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男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你还有心思吃呢!”江映晚牵强地笑道。
厉瑾玄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天塌下来都有本王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天塌下来,你都会帮我顶着?”江映晚怔怔地望着他,嘴里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
厉瑾玄正色道:“对。”
江映晚耸耸肩:“可是说到底天又不会真的塌下来。”
厉瑾玄宠溺了笑了笑:“你放心,陛下那边本王会去处理。”
江映晚长舒一口气。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露华阁,那两个女侍卫给你报的信儿吧,我就知道,你虽让她们跟了我,可她们的心却一直在你那边,这不是相当于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吗,对了,她们人呢?”江映晚嘟着嘴哼哼唧唧道。
厉瑾玄轻轻地戳了戳她圆润饱满的脑门儿:“小小年纪怎么这般啰嗦,那露华阁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后尽量别去那里。”
“不简单?难不成,那珩公子真是做皮肉生意的?那露华阁也就是专门供达官贵人娱乐的销金窟?
不应该啊,那珩公子长相虽阴柔了些,但周身一股子浩然正气,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沦落至此?”
厉瑾玄心中醋意大发,酸溜溜地问:“你对他怎么那么感兴趣?”
“因为福宝喜欢他啊,他若真是那种靠色相生活的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福宝这个无知少女失足吧。”
厉瑾玄轻笑一声:“呵,无知少女,那你是不知道那个杜福宝痴缠他多久了。”
江映晚听出了端倪,她一脸怀疑地问出心中所想:
“难不成你和那个珩公子认识?”
让江映晚意外的是,厉瑾玄就这样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露华阁是本王多年前发展的据点,专门用来搜集各种情报,南宫珩也是本王的至交,此人身份复杂,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他怕是不会接受你那个朋友。”
江映晚处眉:“什么事情?”
厉瑾玄低头帮她理了理耳边碎发,幽幽道:
“对他这般好奇,就不怕我吃醋?”
江映晚见他转移话题,便识趣儿地没再追问,紧接着,二人再次来到天香阁。
掌柜的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将他们俩引到三楼雅间。
“坐过来一些,你发髻有些散了,本王帮你梳梳。”
江映晚诧异道:“大名鼎鼎玄王殿下也会挽发?”
“本王可以学。”
说着,他十分霸道地将江映晚拽到自己身边,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拿出藏在袖子中的发簪给她戴上。
“本来早就应该给你,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我那天在琳琅阁,第一眼见到这玉簪,就觉得它特别适合你。”
江映晚的心里就跟蜜罐子被打翻了似的,甜美无比。
她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定格在这一刻。
酒足饭饱以后,厉瑾玄把江映晚送回了家,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汝阳县主无诏入宫,足足在宫门口跪了大半天才得以面圣。
刚一入御书房,她就扑到皇帝脚边哭了起来:
“皇上表哥,你可得为臣妹做主啊。”
皇帝扶额,无奈道:“有什么话不能起来慢慢说,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汝阳县主抽泣道:“皇上表哥,玄王殿下他欺负我。”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叹了口气:“汝阳,瑾玄已经明确拒绝你很多次了,就连母后要给你们订亲,他都极力抗议,你怎么就是不死心?”
汝阳县主声泪俱下地摇摇头:“不是,玄王殿下他杀了姨母就给我的血卫,还大张旗鼓地将尸体送到了我府邸门口,皇上表哥,您可一定要为臣妹做主。”
皇帝听后立刻站起身:“你说什么?血卫是父皇留下的皇家亲卫,他怎么敢?”
皇帝转念一想,厉瑾玄性子虽然有些执拗,但做事向来有分寸。
于是他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汝阳县主:“你究竟做了什么?”
“臣妹、臣妹不过是让血卫帮臣妹教训一个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皇帝眯起眼:“教训什么人,竟用血卫出手?”
“是江映晚,她恬不知耻,勾引玄王殿下,臣妹一时气不过,这才…
没想到玄王殿下为了她,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汝阳县主说完,便默默地打量起皇帝脸色。
如她所料,皇帝在听见厉瑾玄是为了江映晚才做出此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汝阳县主见缝插针,期期艾艾地说道:“皇上表哥,你知道的,臣妹从小倾慕玄王殿下,即使他不喜欢臣妹,臣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自甘堕落。
那江映晚,身为辰王弃妃,皇家弃妇,却不知检点,勾得玄王殿下为她做出如此不顾皇室颜面的事来,皇上表哥您可一定要重重责罚她才是!”
“你是说瑾玄和江映晚,他们?”
汝阳县主点了点头:“臣妹坚信,一定是那不知羞的女人勾引的玄王,不然玄王殿下何至于好好的王府不住,跑到碧桐书院当先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