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晚灵机一动,站在两人中间,左手挽着英老国公,右手悄悄牵着厉瑾玄。
“管家爷爷,我饿了,吩咐厨房传膳吧。”
管家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送亲队伍。
“小小姐,厨房没准备这么多人的口粮。”
厉瑾玄轻轻开口:“管家只需要为本王增添一副碗筷即可,这些人本王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
管家看了眼英老国公,见其不悦地板着脸,又求救般地看了看江映晚。
江映晚微微点头,管家立即下去安排。
随后厉瑾玄走到寒舟跟前,吩咐道:“你带大家去茶楼用些早点,回去找福叔从账房支账。”
寒舟听后立刻带着其余人退下。
英老国公却喊了一声:“等等!”
众人闻言顿时停住了脚步。
英老国公走到张媒婆面前,丢给她一袋银锭,张媒婆顿时喜笑颜开。
张媒婆:“谢谢国公爷嘞。”
英老国公经过厉瑾玄身边时冷哼一声,率先回了玉露堂。
江映晚拉着厉瑾玄紧随其后。
所有膳食豆上来以后,新的一轮硝烟上演。
厉瑾玄拿起公筷,给江映晚夹了一只水晶虾饺。
英老国公见状,毫不示弱,拿起汤勺给江映晚盛了一碗银耳百合汤。
厉瑾玄再次给江映晚夹了一块淋汁凤爪,英老国公又给江映晚夹了一块儿栗粉膏…
几个轮回下来,江映晚的碟里碗里依旧杯子里豆被堆得满满当当。
厉瑾玄和英老国公几乎同时开口:“你快吃!”
桃夭站在江映晚身后笑出了声:“老爷,王爷,小姐若真把这些都吃干净,非积食不可。”
经桃夭这么一说,两人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幼稚。
英老国公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儿。
江映晚见状及时将为他盛了一碗燕窝梨羹。
“梨子眼下正合时令,不仅味道香甜,还能清热止咳,这燕窝梨羹更是有解暑降寒的奇效,外祖父您快尝尝。”
英老国公接过江映晚递来的梨羹,得意地朝厉瑾玄挑了挑眉,江映晚见状,立刻将自己手边那碗银耳百合汤推到了厉瑾玄面前:
“你身上有伤,饮食一定要注意清淡,府上厨房做银耳可是一绝,你快趁热尝尝。”
厉瑾玄捧着碗,浅尝一口,便急切地夸赞道:
“口感细腻,味道鲜美,银耳的味道夹杂着百合清香,贵府厨子的手艺怕是连皇宫里的御厨都自愧不如。”
江映晚闻言,弯起漂亮的眼眸。
英老国公冷嗤一声:“马屁精!”
英老国公:“你凭什么喝我给小晚儿盛的汤?”
厉瑾玄挑衅地端起玛瑙镶金葵口碗,又喝了一口。
“这银耳羹不仅味道清甜,里面更夹杂着外祖父那浓浓的舐犊之情,本王甚是喜欢。”
江映晚在旁看着厉瑾玄脸上那夸张的表情,略有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这么久了,她头一次发觉这个男人如此油嘴滑舌。
英老国公脸色涨红:“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儿,少说些话。
怎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是没学过吗!”
江映晚觉得英老国公的话说得有些重了,皱着眉向他摇了摇头。
厉瑾玄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好的,外祖父!”
嗓门儿之大,差点吓得英老国公将筷子扔到地上。
厉瑾玄:“您怎么了外祖父。”
英老国公飞快地扒拉着碗中膳食,吃完以后撂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英老国公撂下一句话逃似地离开现场。
厉瑾玄起身,冲他的背影大喊:“您慢走啊外祖父!”
英老国公落荒而逃,厉瑾玄大获全胜。
江映晚见他得意的模样轻轻一笑:“你这样难道不算虐待老人?”
厉瑾玄挑眉:“分明是他自己面子薄,关我何干?”
厉瑾玄不解:“不过话说回来,本王仪表端正,相貌堂堂,为何还不能入他老人家的眼?”
江映晚喝了口冰镇杨梅汁,语气平淡:“若是你精心培育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你看那头猪能顺眼吗?”
厉瑾玄:“白菜?猪?你的意思是本王是猪?”
江映晚耸耸肩,俏皮地眨了眨眼。
送走厉瑾玄以后,江映晚准备回去睡了回笼觉。
有一句话英老国公说得倒是不错,他们确实是被敲锣打鼓声吵醒的。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晌午。
她抻个懒腰,晃晃悠悠地坐起身:
“什么时辰了,桃夭?”
桃夭:“小姐,已经午时三刻了,小姐您要用午膳吗?”
江映晚急忙摇了摇头:“吃饱了睡睡醒了吃,那我岂不是真成猪了,我想出去走走。”
桃夭:“那正好,锦绣坊的秦老板刚派人送来拜帖,说锦绣坊上了许多新款,请小姐出府一叙。”
江映晚打了个哈欠:“那正好,给我梳妆吧。”
半个时辰后,江映晚带着秋月秋云还有桃夭一起出府。
主仆几人走在街上,认出江映晚的人纷纷向她投来艳羡的眼光。
厉瑾玄下聘阵势之大,足以惊动整个上京。
而此时的厉瑾玄,正在太后的慈安宫接受“训话”…
太后满面愠色,厉瑾玄一脸平静地站在下方。
“你为了娶那个江家的女儿,竟不惜装疯卖傻哄骗哀家?瑾玄,你怎么敢?”
厉瑾玄抱拳颔首:“欺骗太后是儿臣的错,请太后降罪。
不过太后口谕以下,上至天听,下至百姓都已知晓儿臣与阿晚的婚事,您就算想反悔,怕也是来不及了。”
太后眉心一跳:“莫非,皇帝一早就知道此事来龙去脉?”
厉瑾玄垂眸一笑。
太后震惊道:“他竟由着你胡闹?”
直到此时,太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似乎上了两兄弟的当,于是气愤道:“若锦,把皇帝请来,哀家有话要问他!”
厉瑾玄得意地挑挑眉,挨训这件事,他可不会一个人受着。
一刻钟后,皇帝厉瑾承和厉瑾玄站在一起,蔫头耷脑。
太后足足骂了他们两人半个时辰,直到感觉喉咙干燥,才停了下来。
太后接过若锦递来的菊花茶抿了一口:
“要想哀家认下她这个儿媳不是不行?”
“待她嫁入玄王府以后,江家,必须交出手中的兵权!”
皇帝瞬间怔住。
“江家驻守边城数十载,且北凌最近又虎视眈眈,收回江家的兵权,莫不是将边城送入虎口!”皇帝愤然道。
太后漫不经心道:“你急什么,哀家几时说过要置边城不管不顾了?”
太后清咳两声,绷直了身体:“江家,驻守边城多年,的确功不可没。
可若在放任下去,难免功高震主。
哀家的意思是,保留他一品将军头衔,借着玄儿和江家那丫头大婚,诏他归京,颐养天年。
至于边城那边,再派一个人过去执掌三军,抵御外邦!”
皇帝和厉瑾玄闻言,面面相觑。
皇帝漠然开口:“不知母后想派谁过去接受近二十万的江家军?”
“你的舅舅,城阳侯!”太后忙不迭地说道。
皇帝发出一声冷笑:“先不论舅舅对军事一窍不通,单说他在上京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岂会吃得了风餐露宿,日日练兵的辛劳?”
太后不悦地处了处眉头:“哪有你这般贬低自己亲舅舅的?
承儿,哀家这都是为了你好?”
皇帝脸色沉了又沉,厉瑾玄开口说道:
“太后,江将军镇守边城半生,对北凌最为熟悉,他的确是驻守的最佳人选。”
太后冷着脸。
“哀家的意思很明确。”
“要想江映晚再次嫁入皇家,江家,必须付出点什么?
否则,免谈!”
皇帝沉声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您明明知道舅舅并非那块料。
您如此这般,这是置边城百姓安危不顾,置厉家江山不顾!”
太后勃然大怒:“哀家一心为你巩固皇权,你就如此看待哀家?”
皇帝后退两步,抱拳颔首:“和阿玄一起做戏诓骗母后,是我们不对。
不过前朝之事,还请母后莫要插手!”
太后手掌狠狠拍了一下椅子把手。
皇帝又道:“历朝历代的规矩都是后宫不得干政,还请母后谨记于心,莫再做出不敬先人之举。”
太后浑身一震,呼吸都屏住了。
须臾间大声笑道:“你少年登基,你舅舅将你一路扶持至今,如今你羽翼丰满,却翻脸不认人了,好,好得很啊!”
皇帝隐忍地握紧双拳,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冷笑。
“听母后这话的意思,朕能坐稳这个皇位,都是舅舅的功劳了?”
太后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不错。”
皇帝幽幽道:“母后是不是忘了,阿玄为了尽快平息战乱,年仅十二岁便上了战场。
也是舅舅提议,为了服众,让阿玄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
这十年来,阿玄受的伤数不胜数。
如今,他不过是想娶自己心仪的女子为妻,朕作为兄长,有何理由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