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两人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闹着玩,盛辞月有理由怀疑他们如果找不到尹怀袖的话,恐怕要把盛国公府给掀了。
她头痛的拿了杯酒,“一不小心”的洒在自己裙子上,然后顺利带着云曼逃出人群,说要回去换衣裳。
两人离开了宴席,转了两个弯,直到看不见任何人,盛辞月拎起裙子就跑。
云曼撒丫子在后面追。
边追边捡盛辞月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盛辞月心中急躁,此时什么都顾不上,用上轻功一路飞奔回她的房间。
甫一进门,就金蝉脱壳似的将三层华服一起从身上剥下来。
云卷还在屋里收拾她的首饰,一转头就看到华丽的衣裳在地上堆的像个铺盖,盛辞月只着里衣,猴子似的去够搭在衣架上的书院院服。
“大……大小姐?”
云卷不可置信的站起来,讷讷问:“你怎么回来了?”
“没时间解释,快来帮我拆头发!”
盛辞月三两下把院服穿好,此时也来不及作细致的束胸垫肩——她脸上厚厚的妆还得卸了。
云卷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还是听话的跑过来,麻溜拆她的头发。
两个人一起,速度就是快一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盛辞月就勉强恢复了“尹怀袖”该有的样子,急匆匆往外走。
“大小姐!耳环耳环——”
云卷急切的追过去,差点被飞进来的一对耳环砸了脸。
盛辞月风风火火的顺着长廊往宴席那边跑,眼看再转两个弯就能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江焕。
“怀袖兄?”
江焕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你不是中暑了吗?怎么出来了?”
“啊?”
盛辞月上气不接下气的抬手擦汗,还没弄清楚状况。
“什么中暑?”
江焕啧了一声,语重心长同她道:“方才我找你找不见,国公府的婢女说有个人中暑了,难道不是你吗?”
盛辞月:“……”
“哦!对,是我!”
她连连点头,心想也不知是哪个侍女这么聪明,居然连理由都帮她想好了。
她声情并茂的说:“这个天可太热了,刚才我就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就头晕脑胀的……然后就有个很热心的侍女姐姐让我去后院客房躺一会……”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正是李随意。
身后还跟着崔乘风。
看见她在这,李随意三两下就到了近前,上来就拉住她的胳膊左右看了好几遍。
见她没缺胳膊少腿的,才松了口气。
“你跑哪去了,消失这么久?”
李随意皱着眉问。
说着还伸手在她脑门上揩了一下,擦下来一手心的汗。
盛辞月被他的动作推的往后仰了一下,干巴巴的说:“我这是……刚才中暑了……”
“还真是中暑了?”
崔乘风语气疑惑。
“可是刚才易兄明明说你家里有事先走了啊,难不成他在骗我?”
盛辞月:“……”
想来易宣良肯定是见崔乘风找人,怕他闹大了不好收场,所以才骗他的。
既然人家是好心,那她也不好拆台,只能含糊道:“我……中暑了之后就想着先回家嘛,怕你们担心,就给易兄说家里有事先走……”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瞟着几人的脸色。
江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崔乘风满脸都是“原来如此”的透彻。
李随意将信将疑,明显对她的说辞表示怀疑。
盛辞月吞吞口水,只能硬着头皮把谎言进行到底。
“然后我走到门口,就碰见了好心的侍女姐姐,她看我脸色不好,就让我先去后院客房休息……”
李随意:“可是刚才……”
“随意!”
江焕出言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这里是国公府,今日又是国公夫人头一次办赏菊宴,这样安排并无不妥。”
盛辞月连连点头:“对对,我刚才一直在后院客房睡觉呢……也怪我,忘了让侍女姐姐去告诉你们一声了。”
李随意叉着腰,舒了口气。
仔细想想,这说辞也不能算是说不通。
而且江焕比他聪明,江焕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那应该是他多想了。
于是他又看了盛辞月一眼,见她脸上的潮红褪去,开始泛上些苍白,不由得开口询问:“那你现在如何了?头还疼吗?”
盛辞月摇摇头,然后想到皇后还没走,‘青城郡主’还得露面,又马上点头:“还有点疼,我觉得我得再去躺一会。”
崔乘风一听她还难受,马上重视起来:“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回家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用不用!”盛辞月连连摆手,“这里的客房……就很好!我再去躺一会就好!”
说完她不等几人反应,转身就跑。
李随意和崔乘风下意识就要去追,被江焕一手一个拉住。
“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的了。”江焕哭笑不得,“她知道路,这国公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放心好了。”
李随意终于知道今天始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江焕。
这家伙八百个心眼子,平时比谁都谨慎,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不对劲的地方,他一定是最先发现的。
怎么今日如此松懈?
还是在皇后和江诀都在场的情况,和尹怀袖有关的疑点都摆到脸前了,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江焕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并未过多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
“随意,你今日为何总是胡思乱想?”
此话一出,倒是把李随意给问住了。
一旁的崔乘风也跟着附和:“是啊李兄,我也觉得你今日好像……实在是杯弓蛇影了些。”
刚才他知道易宣良所说和婢女所说的踪迹不符时,第一反应就是如盛辞月所说那般:她先是中暑身子不适,想要先行离场,同易宣良说过后走到门口又被婢女请回来了。
为何李随意就会想偏了呢?
李随意摆摆手闷声转身,不过心中可没脸上那么平静。
被江焕这么一提,他发现似乎只要涉及到尹怀袖,他就会忍不住的想很多。
担心她的身份被发现,害怕她被人算计,唯恐她像之前被江诀绑走一般遇险。
这些担忧促使他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上揣测。
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或许确实是他疑神疑鬼了。
李随意捏捏眉心,暗自腹诽自己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