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沉而静谧。
我紧紧攥着药盅,指尖被夜露浸得透凉,那夜露带着初秋的寒意,凉丝丝地沁入肌肤,好似无数细小的冰针轻刺着。
偏院的廊下,堆积的枯叶在我的鞋底发出细碎的声响,宛如脆弱的叹息,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祖父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屋内,如同钝刀割着窗纸,尖锐而刺耳,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我的心上狠狠割了一刀。
血沫飞溅而出,溅落在泛黄的“苏氏旧部”名册上,洇染开一朵狰狞的梅花,那鲜艳的血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惊心,仿佛预示着一场不祥的阴谋。
“明兰那丫头……”老人枯槁的手突然紧紧扣住我的腕子,那冰冷的触感如同一块寒冰贴在皮肤上,让我心头猛地一跳。
“她给老夫端了三个月的药汤。”
药盅“咣当”一声撞在青砖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褐色的药汁蜿蜒流淌,缓缓漫过祖父绣着青竹的袖口,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刺鼻难闻,钻进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凝视着那些暗色的水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个月厨房少了半斤雪蛤的事情——当时还以为是哪个丫鬟手脚不干净。
其实,这玉珏乃是苏家与宫廷某股神秘势力往来的信物,曾在家族的重要场合中被提及过,只是那时的我并未在意。
“您是说……”我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去捂他嘴角溢出的血线,那温热的血黏在帕子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祖父却将名册重重地拍进我的掌心,那名册的纸张粗糙,摩挲着我的手掌,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羊皮卷的边缘沾着黏腻的药渍,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油光,那油光闪烁不定,好似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处理完祖父的事情后,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前往宫中的路途。
车轱辘缓缓碾过宫道的青石,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震动着我的身体。
我趁着这颠簸,将染血的锦囊悄悄藏进襦裙的夹层。
突如其来的颠簸让我的额头重重磕在车壁的鎏金雕花上,那雕花冰冷而坚硬,撞得我额头生疼,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苏明兰掀帘而入,她带进来的风里裹着浓烈的龙涎香。那可是御前才有的贡品,香气浓郁醇厚,直沁心脾,但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却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姐姐的薄荷香囊真别致。”她指尖轻轻勾着我腰间绣着青雀的香袋,腕间的苏氏家纹玉佩硌得我肋骨生疼,那玉佩质地温润,却带着一股寒意,仿佛透着丝丝邪气。
染血的绢帛被掷在我的膝头,我瞬间闻见祖父最爱的沉水香里混着曼陀罗的甜腥,那甜腥味刺鼻难闻,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心中一惊,正疑惑这奇怪的香味来源,抬眼便看到茶盏在赵公公的指间转出半圈涟漪。
我佯装昏厥,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袖口沾着萧贵妃宫里特有的金粉。
密信贴着茶托滑入他掌心的刹那,那只常年握拂尘的手突然如铁钳一般钳住我的咽喉,他的手指粗糙而有力,掐得我喘不过气来,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
“苏小姐可知……”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我颈侧跳动的血脉,那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
“太医院今早给苏老爷子换了安神汤的方子?”
更漏声从御花园的方向悠悠飘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好似时间的脚步在催促。
我正将浸过香灰的帕子按在脖颈的瘀痕上,那香灰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敷在瘀痕上有一丝凉意,让我稍微舒缓了一些。
巡夜侍卫的火把扫过西六宫的墙根,忽明忽暗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就在这时,我瞥见御书房檐角垂着的琉璃宫灯无风自动,晃出半片绣着蟠龙纹的衣摆。
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那蟠龙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用力咬破舌尖,用那刺痛逼退眩晕。
御书房的雕花窗棂在泪膜里扭曲成无数条金蛇,那窗棂的纹路在泪眼中模糊而扭曲,仿佛是命运的丝线在肆意纠缠。
皇帝的声音裹着龙涎香穿透窗纸,威严而冰冷,如同寒风吹过:“苏家那老狐狸,竟敢私藏先帝遗诏?”
喉间的腥甜漫上来,袖中暗藏的银针袋突然烫得惊人,那热度好似要灼伤我的肌肤,让我心中一阵慌乱。
祖父临终前塞给我的半枚玉珏硌在肋骨下方,竟与檐角晃动的蟠龙纹形成诡异呼应。
此刻,我突然想起玉珏与宫廷势力的联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我笼罩而来。
指甲掐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忽然想起昨日给祖父擦拭嘴角的血,那血色比寻常人暗三成。
我不禁回想起明兰端药时的神情,她总是笑容盈盈,但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难道这一切真的和她有关?
“赵公公怕是记岔了时辰。”我借着踉跄的姿势撞翻青铜仙鹤烛台,火舌瞬间舔过帷幔,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震得我耳膜生疼,热气扑面而来,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这刹那,苏明兰执针的手在火光中凝成剪影。
她腕间的红痣浸在血色里,竟与三日前来送安神汤的医女如出一辙。
那红痣鲜艳夺目,如同血色的标记,仿佛是罪恶的烙印。
浓烟呛得赵公公松了手,我顺势攀住他滑腻的绸缎衣袖,那绸缎衣袖光滑而冰冷,触感怪异。
我急切地说道:“皇太后已用血咒控制李尚书。”这话半真半假,李尚书嫡子前日送来求娶三妹的庚帖上,确实沾着玄冥草汁液。
更漏声混着梆子响砸在耳膜上,嘈杂而混乱。
我借着救火人群的推搡退至廊柱的阴影处,心中暗自庆幸,暂时摆脱了危险。
苏明兰绣鞋上沾着的曼陀罗花粉簌簌落在火场边缘,细小而轻盈,飘落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但那与祖父药渣里检出的毒物一模一样的花粉,却如同致命的证据,让我心中一紧。
当巡夜侍卫的靴底碾过那些淡黄粉末时,我摸到襦裙暗袋里名册的凸起纹路——第三页有个指甲划出的“巽”字。
那名册的纸张有些粗糙,凸起的纹路摩挲着我的手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卯时三刻的梆子敲到第七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我正将浸过香灰的帕子按在祖父的颈侧,心中满是悲痛和愤怒。
那处看似淤青的皮肤下,细如发丝的银针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微弱而清冷,好似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仿佛是凶手留下的罪证。
昨夜火场捡到的半截银针,与苏明兰及笄礼时我送的攒珠簪子内芯严丝合缝。
那簪子内芯质地光滑,与银针贴合得恰到好处,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大小姐节哀。”赵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跨进灵堂时,我正跪在棺木前焚化往生咒。
那圣旨的明黄色鲜艳夺目,在晨光中闪耀着光芒,但在我眼中,却仿佛是一道催命符。
他绣着蟒纹的靴尖有意无意地蹭过蒲团边缘,那里藏着半幅被火舌舔过的《大胤山河图》——今晨摸到的焦黄地图,与祖父书房暗格里的边防布阵图能拼成完整舆图。
那靴尖的蟒纹栩栩如生,蹭过蒲团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提醒我,危险还未过去。
苏明兰染着丹蔻的手指扣住我手腕时,送葬的哀乐正吹到《哭皇天》的第三叠。
那手指的丹蔻颜色鲜艳,扣住我手腕时带着一股狠劲,送葬的哀乐低沉而哀伤,如泣如诉,仿佛是命运的悲歌。
“姐姐可知,顾沉舟的魂魄……”她吐息带着曼陀罗的甜腻,指腹按在我腕间跳动的血脉,那甜腻的气息让人作呕,指腹的压力让我血脉跳动得更加剧烈。
“在血咒里等你。”
我反手攥住她冰凉的腕子,袖中暗藏的银针抵住她命门穴。
那腕子冰冷如铁,银针的针尖触碰到她的皮肤,让我感到一丝紧张,但我心中却充满了坚定,决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灵堂的白幡被穿堂风掀起,呼呼作响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白幡露出棺木夹层里半截焦黄地图——那上面用鲛人血绘制的路线,终点正是顾沉舟上月失踪的北疆战场。
当报丧的纸钱飘过西角门时,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是亡灵的低语。
我借着整理孝衣的机会,将浸透曼陀罗汁液的帕子塞进哭丧嬷嬷的食盒。
那曼陀罗汁液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仿佛是复仇的毒药。
那老奴今晨往皇太后宫里送过三回蜜饯,衣襟上沾着的金箔与赵公公袖口金粉如出一辙。
那金箔和金粉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阴谋的线索,指引着我揭开这重重迷雾。